只是笑。
笑声由轻到重,由小到大,甚至还有了几分癫狂放纵的味道,距离近的还能看到她眼梢滚动的点点晶莹。她这是眼泪都笑出来了。芈氏好半晌才止住,一边用帕子优雅点着眼角的水渍,一边忍着酸胀腮帮子道:“你赌我不敢?你知道什么叫赌吗?不是嘴巴一张,拿着一块尖锐碎片就算赌的。真正的赌徒上了赌桌,哪个不是将手脚抵押上去?”
在民间,这样的赌徒可太多了。
芈氏说完,在一片惊慌中拔出藏在桌案下的剑,一步步逼近对方,对方节节败退。
“上了赌桌就别想完好无缺下来!”看似纤弱的芈氏,此刻握剑却极其稳当,资历比较老的妃嫔不合时宜想起某个细节,芈氏当年是靠着一曲鼓上剑舞入了吴贤的眼,她握剑当然稳,“一条命而已,你真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筹码?你怎知道我赌不起,输不起?”
不是狠不下心杀将人杀光,更不是畏死。
早在老四告诉她为了一个“崩”可以不惜性命,在二儿子告诉她可以理解四哥,在她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亲生骨肉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些孩子是支撑她活过这些年的精神依靠,是她世界的全部。
精神支柱倒塌,她的世界就彻底崩裂了!
骨肉若亡,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杀光这些人,自己明天就会被愤怒的群臣撕碎;不杀,她的儿子可以完成夙愿,但——这么做之后呢?他们母子几人能抵挡康国的铁骑?能阻拦高国灭亡的步伐?什么都不能!
最终的下场还是死。
结局在她儿子萌生野心的一刻就注定了!
区别只在于早晚!
所以——
芈氏看着在剑锋雪白的芙蓉面,笑盈盈,笑容如往常温柔似水:“你在抖啊?”
哐当!
妃嫔手中的瓷盘碎片落地,炸开三瓣。
芈氏垂眸乜了眼,又对峙几息才收回剑。
“乐师,继续奏乐!”
安静许久的宫殿再一次响起优雅乐曲。
只是,这次没有推杯换盏的热闹,有的只是人心惶惶和食不下咽,担心自己处境,忧心孩子的下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坐僵硬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