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的华娘子正在厅里骂骂咧咧,用桌上的茶水浇熄了被灯烛点燃的被褥,待将那处一切了结,她掐着腰,黑着脸,对周遭狼藉看了许久。看到谢从安时,发现她披头散发的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膝头,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到地上带着血迹的断钗,华娘子深吸一口气,慌忙上前捧起那张哭的乱糟糟的脸,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伤后才算放了心。
谢从安仍将头埋着,口中嘟嚷着:“我怕,我好怕,她要划了我的脸呜呜呜。”
片刻的安静之后,华娘子狠狠骂了几句,跟着又没了动静。再过去一阵,谢从安真的忍不住了,才要抬头就听见一句:“拉出去。”
跪在地上的如意这才似慌了,可惜挣扎着的哭声悄然渐远,最终只留下了隐约的呜咽和分辨不清的模糊悲嚎,衬着外头呼啸的寒风,屋子里一时静的瘆人。
谢从安继续瑟瑟发抖,再等片刻,发觉屋里当真是空了,这才将脸上的惊恐收了起来。
床边的罗帐里忽然一动,她来不及思考,起身去抓,半途忽又觉得熟悉,试着唤了声:“丫头,是你吗?”
对方果然应声。
谢从安收回手,对方已经从罗帐后绕了出来,对着她生涩的行了个礼。
丫头回身将灯火重新点燃,一院的夜色也关在了门外。
她明显有收拾过自己,换了发髻,身上也是件新换的衣裳,虽说是件半新不旧的袄子,却很符合这里的定位,轻薄贴身,腰腹间隐隐能瞧见肋骨的形状,领口处却大的吓人。
谢从安示意她坐下,“你怎么不爱说话,可是这院子里有人欺负你?”
对方扯起披帛,将它绕在了脖子上,慢慢的展开,盖住领口,过了一会儿才讷讷回道:“你能给我换个名字吗?”
谢从安怔了怔,“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现在……是他们乱叫的。”丫头说着低下头去。
见她又是满脸通红,谢从安问道:“那你的本名叫什么?”
“我家姓李,我爹就叫我妮儿。”丫头的眼圈有些泛红,“既然被卖了,就想要换个名字。”
想起早前听到的那些话,谢从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容我些时日好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