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兴二年,十一月。
初一。
按照惯例,荆州大小郡县的主事,会赶到襄阳来,参加一个月一次的议事,当然,也有些人可能因为这个事情,那个事情不能来的,便会提前报备,然后派遣一个贰官来旁听记录。
有人说人生就像是爬坡,年轻的时候往上走,越走越高,也看到了更多的风景,但是在过了四十之后,便开始走下坡,越来越黑,而且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
刘表现在已经让人将厅堂之内的所有铜镜全数撤掉了,可是纵然如此,刘表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日不如一日,就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正在一点点的从里面腐朽出来。
刘琮从一侧的回廊转了过来,在堂前而拜,声音清澈透亮,“父亲大人,时辰已至……”
刘表微微闭上了眼,心中暗叹一声,是的,时辰已至,自己的时辰,已至。
当年,刘表他也有像是刘琮这样的好时辰。
刘表缓缓的站了起来,任凭身边的侍从再一次确认整理了衣冠,然后尽可能的抬起头,向前而行。
那一年,段颍大破东羌,乌桓疏勒叛称王。也是那一年,刘表就是这样仰着头,跟在一群太学生之中,跟在陈蕃身后,大声疾呼,前往皇宫,激愤述冤。
而后,便是漫天飞血。
雒阳都亭之下,人头堆积如山,而窦武的人头,便是最上面的那一个。
陈蕃,死。
太尉刘矩,死,司空王畅,死,议郎栾巴,死……
刘表侥幸未死,却因为党锢之故,从26岁到42岁,除了一些薄名之外,一事无成。
转过回廊,便是前厅。
刘表抬起腿,一步步的走上白石所筑的台阶,就像是当年他踏进大将军府的台阶一样。
那一年,黄巾为乱,天下动荡,朝廷总于是松开了党锢的口子,刘表才被征辟为北军中侯。那是刘表第一次丢下书本笔墨,拿起了刀枪,穿上了甲胄。
刘表尽力的挺直了腰,就像是当年他在北军之中,第一次奋力挺直腰杆,站在了那些兵卒之前。
可惜,笔直的腰背,并不能带来军事的加成。
皇甫嵩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