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冷怒,笑得讽刺。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是在笑大仇得报吗?
可如此仇恨面前,这笑,似乎也有些不合时宜。
薛忱将周围的人缓缓看过了一遍。
除他以外,几位在前线的将领也随他一同来接旨了。
这些人里,有薛贺和薛惟的旧部,也有跟随他的新将。
而跟在那位传诏使身后的人更多。
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穿着或青或红的官袍,文质彬彬。
而此时此刻,不论是眼前这些传诏文官,还是他身后的武将,都出奇一致地,面带愤恨鄙薄。
通敌卖国,陷害忠良的奸人啊,是该恨的。
可薛忱却越来越压不住唇角嘲弄的弧度了。
他并没有像周围人想的那样,说出些什么仇视唐家,大仇得报,感恩天子的话来。
他只是问:“你方才说,唐家的人,几时问斩?”
传诏人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问这个了,但还是详细跟他说了,“八月十五,未时三刻,于西市口前问斩。”
未时三刻。
“还好……”薛忱低喃了一声。
还好?
还好什么?
周围人都没有听懂他的话。
但薛忱也没有再说了。
他握紧了手中那道圣旨,转身朝兵营而去。五十三
“若非直接在唐府之中搜出了那唐珩和夏国穆勒王来往的书信,那唐珩只怕还要抵死不认呢。”
“不过如今事迹败露,他也知道自己瞒不过了,便在狱中留下了血书自尽,希望以死换取家族平安——”
“可这通敌叛国之罪又哪里是他一死就能一了百了的?”
传诏人说得义愤填膺,情绪激动。
可他却没注意到,那位前来听旨的薛将军,早在听见为首贼人的姓名之时,便已用一双漆黑眼瞳冷冷盯准了他。
青年眼中充斥审视。
他在怀疑面前这位“传诏使”的身份。
在前线这短短数月时间里,假扮诏使来宣诏的细作,他杀了可不止一个了。
青年目光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