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享受着美食的宝瓶,看见顾余生的模样,忽神色黯然,眼泪在眶里打转。
她未跟公子时,在那一片桃花林看见公子日出而起,日落而归,看似清苦,实则人间有温。
若那年青云门,那一间茅屋没有被烧掉。
公子白天练剑,晚上练功,闲暇酿点酒,无论刮风下雨或下雪,公子也不曾今日这般疲惫。
那年跟着公子出山。
从青萍州一路南下,跟着公子看过太多的风景,品味过人间。
那一串糖葫芦,是她吃过最美味的甜点。
入圣院。
她以为公子不会再飘零江湖了。
然而,即便有一座斩龙山,又何曾停下过脚步?
公子身向大荒。
真的只是寻莫姑娘,为了那一句诺言吗?
不。
不完全是。
这一路走来,宝瓶开始懂了——这江湖那么大,大到公子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可这江湖也那么小,小到天下再没有公子的一个家,小到人人都想要对公子挥剑。
灵阁,三大圣地,未知名的杀手。
这一路来。
剑匣血未干。
“宝瓶,你怎么了?”
顾余生迷醉着眼,从镂空飘进来的雪花落在脸颊上,落在青丝鬓间。
“小主,你困了的话,好好睡一觉,今晚我来守夜。”
宝瓶看着窗外的雪花,山的那边明明有星辰,可山的这边,已经白茫茫铺满一地。
连雪花也欺负公子么?
宝瓶恨透这些雪花了。
“嗯,辛苦宝瓶了。”
顾余生侧过身,抱着酒葫芦,片刻后,呼吸匀称,那落在肩头的雪花,遮掩了敌人的鲜血。
宝瓶往火塘里加了一些柴,让旧观有一些温度。
她一个人走在旧观庭院,对着道观吹一口气,粉色的灵波将漏风的门遮掩。
雪越来越大。
旧观外响起沙沙沙的脚步声。
一行人踏雪而来,几乎无声。
“人在道观里,杀!”
为首之人低声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