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令人厌恶,仿佛特地打乱了、搅混了的枝杈在头顶茁壮生长,遮天蔽日的树影压得那些劣木的质软偏曲主干陷入一个可能如杂草倒伏的境地。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们行经的路上便屡屡被横斜的圆木拦住。这些树木尸体曾如盖如顶的枝叶早朽烂在了地里,化作过腰的高草养分,而疏潮的木缝里则迸出颜色丰富的菌类。 迭戈小心地跨过这些高草埋没的木碍,不可避免地被那些菌菇吸引了视线。 从小生长在本地的人当然不是没见过这些丰富了餐桌的东西,但它们在这里的生长得实在是旺盛得令人惊异,像某些贵族喜爱的浮夸插花艺术,只不过由颜色艳丽的菌类替换了花朵,团簇在一起。 鲜艳丰富到有些许不真实的伞朵、叠瓦、球珠状品种,从倒伏树干上那些咧开、凹陷缺损中长出,湿软似糊的菌丛包覆大片青黑木皮。 那种在死亡植物上的兴旺生机华丽到近乎糜烂,如某种发霉奶酪与珠宝杂交的产物。 一位扈从在失神中踏上一节朽木。轻微的哗啦垮塌凹陷声中,他的脚整只地陷了进去,发现内部其实早已完全蛀空、被菌类占据。 踩碎的伞盖碎屑与贴壁茸菌打滑的异样触感让他马上把脚拔了出来,像踩进一具还活着的腐尸般古怪。 随着他们更深入这片树林,向那个野渡靠近的过程中,这样的情况愈发明显,乃至在仍挺立的树木上也会无意间摸到一簇湿腻伞盖,每次落脚都怀疑自己踩碎了绵细柔软之物。 丛杂的植物依然遮掩着他们的视线,带路者也需要频繁地停下分辨路线。牵着他的扈从捏住鼻子,艰难地把一个喷嚏憋了回去,不确定地小声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好像是灰尘的味道?”
迭戈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小声……” “铛!”
刺耳的金属碰撞划擦声在他们间响起,腰腹间震感打散了骑士的下半句话,他经历了半个呼吸的疑惑,看着一根带尖头、尾羽的木杆弹开落入草丛中。 如果不是他因为太久的安逸生活出现了幻觉,那个在视野里停留了一瞬的东西似乎是……一支箭?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