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洪有预感,这次谈话或许是一场面试。
叹了口气,朱咸铭又问道:“朝廷是得靠他们治天下,可朝廷的一些制度,也是他们带头反对乃至破坏,对这些人你说如何处置为好?”
“是将这些人全部贬斥,亦或者直接砍了?”
“儿子治理王府时,也遇过相似之事,对那些不听话的奴婢,自然是要打压惩治,只有极个别犯有大过的奴婢,才会直接杖杀以儆效尤!”
“为何不全部打杀了?”朱咸铭问道。
“若无论大小事情一律杖杀,一则会让府上人心惶惶,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二则若犯错即死,这些奴婢们自忖早晚难逃一死,便会失了敬畏之心,反倒会激起弑主之意!”
“儿子虽勇武,可也不能日夜睁眼,若真有奴婢一心要杀我,只怕最终也难逃毒手!”
“而若所有奴婢都欲置我于死地,那儿子必然会难逃一死!”
这些话,朱咸铭都认真听着,其中道理他能轻松类比到朝廷上,所以自己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朱景洪战功赫赫,侍卫亲军、京营、各地都司和行都司,以及大明的那些番邦附庸们,朱咸铭知道他完全镇得住。
但马上不能治天下,对文官绝不能只用霸道手段,这一点朱咸铭尤为担心。
所以,今日他才问这些话,想听听朱景洪的看法。
眼下看来,朱景洪答得非常好,于朱咸铭就不担心了。
他今年五十六了,近两年身体就不太好了,此前还曾突然晕厥,以至于他急召朱景洪回京。
这次经过中秋大宴,他更是觉得心力憔悴,整个人精神越发不济了。
所以,眼下他是真没有再折腾的意思,朱景洪已成了他唯一继承人。
现在问题是,如何在稳定朝局的情况下,顺理成章把朱景洪扶上去。
一直以来,太子和睿王两个人,是皇帝和朱景洪的缓冲,但同时也皇帝和士大夫的缓冲。
有这两个人在,士大夫们才才觉得有盼头,受点儿委屈吃点儿亏也能接受,反正后面他们有把握改回来。
可如果是朱景洪上位,以这位此前的那些言论,士大夫们可很难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