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棉惊喜地抬起头来,明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喜悦,震得李玄锋心中震怖,他没有听见妻子柔柔和和、轻声细语的话,腹中排山倒海,几欲作呕。
两张面孔在他脑海中来回闪动,让他咬碎了牙。
李玄锋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妻儿惨死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与眼前的一切来回交织,被他埋葬在记忆深处、刻意回避的东西一层层浮现。
他喘息着,直到宁和棉上前一步,摇了摇他的手臂,两眼中满是忧虑与情意,他的阴霾才从脑海中褪去,轻轻摆手。
他的面色很快恢复至正常,在石凳上坐了一刻,两眼有些茫然。
这仇向谁去报呢?他知道的消息已经很多,明白是迟尉与江伯清的交易,逼迫镗金门动手南下…当时的迟炙云不愿脏了手,让宁家坐镇,暗中看护。
如今迟尉已死,江伯清亦死,此仇何处去寻?向主持此事的宁婉和宁家人?把仇恨都算在迟家人身上?想来想去,李玄锋握着金弓,闭起双目。
“如今…我奉命杀人,屠戮亲友之族,以作投名状,与当初的镗金门、宁家、萧家、乃至与青池走狗一般无二。”
“杀害渔儿母子之人,与我何异?享得仙族财富,娶妻生子,渔儿晓得,应唾我无耻。”
他的眉宇再度垂落下来,显现出暗沉的神色,双唇颤抖,天色很快昏暗,李玄锋心中如同有冰凉的毒火焚化,烧得他手脚冰凉,脑海昏沉。
院中已经空无一人,唯独宁和棉还柔和地坐在他面前,搂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他抬眉看了看妻子,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只在喉咙中生刺,他颤声半晌,只道:
“棉儿,真人要我杀人。”
宁和棉何等聪明,目光低垂,接过他手中的名目,握着他的手渐渐捏紧,强自道:
“这是投名状…”
李玄锋心中冰得像块坠不落的石块,听着宁和棉面色苍白地读着:
“萧负…这是萧归图第六孙…孔孤隼…更是孔玉亲侄!程序恩…剑门内门弟子…虽然不受重视…却也是剑门之人…真人…真人这!”
宁和棉猛然从位置上站起,俏脸雪白如纸,就要驾风而起,却又被李玄锋拉住,男人双唇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