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身侧的兰情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当初竹锋重伤,带回来时奄奄一息,呕出的鲜血都已经将面具下的脸浸透。
几乎分辨不出还有没有呼吸。
如此严重的内伤,眼见着再难以挽救,恐怕就算是苟延残喘,也根本撑不过去两日。
就这么一个明显已经生气全无的血人,明显已经无用。
三殿下却不但没将竹锋弃了。
更没让他独自等死。
而是将他安置在了身边,亲自照料。
或许是久病成医,三殿下几乎不眠不休了整夜,亲手按着似是已经钻研许久的方子配了药。
那两日熬药的灶火从未间断,浓重的各种药苦味充斥内外,挥散不去。
已经人事不知的竹锋半喂半撒,灌了一碗又一碗,药汁顺着嘴角耳边流下,经常染脏皇子的浅色长衫。
只要他没醒来,三殿下便会再换一份方子尝试。
也好似只要竹锋还没断气,这药便会源源不断的尝试,直至他能醒来。
或者最终还是徒劳。
兰情很想说,主子不必多费心力了,以竹锋的情况就算万中有一醒了过来。
没有殒命在此,大抵也会成了个毫无用处的废人。
甚至有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了这个口,心中也存着极为渺茫的那一丁点希冀,万一能醒呢?
几日间,兰情只听见殿下说了寥寥两句像是自顾安抚的呓语。
“连我这副皮囊都能撑到了如今,都会好。”
“一切都能好。”
兰情只以为是殿下太重情,非要施救到无计可施为止。
可那句“都能好”却仿似并不是自欺欺人的宽慰。
竹锋真的好转了。
就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下,不过几日的功夫,本来脉搏微弱到几乎探不到,眼见着已经生气渐失的竹锋。
他苏醒了……
兰情即刻便斩断了自己汹涌的思绪,仿佛不想再刻意记起那令人胆寒的场面,垂下眼眸,隐去本就不该有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