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收了我的钱,我答应今后再补他三文,他今日只送四娘子渡河。”
她语气笃定,神态十分坚定的道。
赵福生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深思之色。
蒯大媳妇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异样,也没意识到自己话中透露的讯息,又道:
“我娘家离庄家村不远,借口说听到四娘子今日要回娘家,请她回去时帮我带个东西,以此催她快走。”
蒯良村中,蒯六叔一家、蒯家四妯娌,在此时纵使没有彼此商议,却因为人性中的良善一面,结成了无形的默契,无言的催促庄四娘子离开这个烂泥中。
四妯娌赵福生就不提了。
蒯六叔夫妇兴许是在赎罪。
可能在蒯举民死的那一天,他的灵魂便被关押在一种名为‘自责’的牢笼中,由他自己的良知、道德审判,这一生一世无法挣脱。
庄四娘子的苦难,加深了他对自己的‘罪孽’的审判。
“我三嫂也黑着脸骂,说四娘子有事还不早些走,是不是想拖到夜深了,今晚不回来做事了?”
蒯四媳妇也含着眼泪说道。
说话时,她笑着转头看向一旁的蒯三娘子。
蒯三娘子正在低头抹泪,冷不妨听到蒯四媳妇的话,不由‘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谁让她磨磨蹭蹭的在那里哭,这舍不得,那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个家有什么好留念的?破家?烂灶?狗老五?”
“是我们啊——是六叔、六叔娘。”老二媳妇扬了扬唇角,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是她的女儿啊。”
所有人瞬间沉默,接着此起彼伏的隐忍着哭。
“那她最后为什么没有走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福生好奇,这一桩许多人谋合着要送庄四娘子逃出火坑的举动,为什么没有成功。
“她去了河边,但最后没有上船,我们看到她时,见她是抱着小满——满——小丫头回来的。”
蒯二媳妇眼里的希望的火光暗淡了下去,整个人的面色看起来显得有些阴沉愁苦。
“她说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