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应他,可头顶上却传来了一阵很轻微的风。
是有人挥手示意。
立刻有人走上前来,松开了绑缚在他手腕上的绳索,萧元邃两边肩膀顿时一松,整个人都好像松缓了不少。他扭了扭肩膀,刚要抬头,却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威压迎面扑来,紧跟着,宇文渊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朕要杀你了吗?”
萧元邃抬头的动作停在了一半,摇头道:“不知。”
坐在卧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安静的大殿内响起了一阵衣料揉搓的窸窣声,宇文渊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的道:“你猜不到朕会杀你?”
萧元邃摇头:“没这么猜。”
宇文渊道:“你认为,朕不会杀你?”
萧元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陛下杀我,有因无利。”
“何谓有因无果?”
“我与贵国为敌,多年来征战不休,死伤无数,此为陛下杀我之因。至于说无利——”
说着,他淡淡一笑,道:“我已经投降数月,现在孑然一身,外无应策之兵,内无勾连之势,杀我无威可立,无众可服,不过白白在阎王殿的名册上多添一笔。这是无利。”
“……”
“而帝王刀杀人,不单要问因果,也要问利弊。”
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宇文渊哈哈笑道:“好一个萧元邃,果然有柱国之相。”
听到这四个字,萧元邃消瘦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四个字,乃是当初大业王朝的文帝对他的评价,也是因为这四个字,让他始终不甘平庸,哪怕一次两次三次的跌倒,也要不断的爬起来继续战斗;可现在听在耳中,却好像已经是前生的箴言了。
他苦笑道:“柱国之相……难为陛下,还记得这句话。”
宇文渊道:“你自己也没忘吧。”
萧元邃摇摇头,道:“没忘,只是,忘与不忘都不重要了。纵然我有柱国之相,不也一战为秦王所擒吗?”
提起这个,宇文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骄傲的神情,但立刻,那骄傲又化作了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的眉心攥紧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到这样的他,萧元邃那隐藏在乱发之下的眼眸微微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