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静静地听着。
李道彦喟然道:“大义无亏,小节有损。”
李端继续说道:“这个想法当然没有错,朕确实打算那样安排陆沉的未来。只不过相较于他人,朕对陆沉的了解更深一些。这个年轻人心思很重,戒心极深,一直到他从沙州回来,才真正对朕放下戒备。先前几年的时间里,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掩藏自己真正的想法,按照世人对于一个忠臣的标准经营自己的形象。”
他不禁笑了笑,感慨道:“这就足够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哪有方方面面都能做到完美的人。就拿陆沉来说,他是朕一手提拔和重用的臣子,无论在北疆、京城、沙州,他都尽心竭力地完成朕的嘱托。在很多人看来陆沉就是一個完美无缺的臣子,而且他还那么年轻,将来必定是朕留给太子的国之柱石。”
“虽是玩笑,但也算有感而发。朕怎会忘记十五年前,自己像一条丧家之犬渡江南逃辗转各地,本以为大厦将倾死无葬身之地,是李相和荆国公去湖州六和府找到朕,然后一路护送着朕来到永嘉,又是你们扶保朕登基即位。那些年内忧外患百般忧虑,是李相帮朕稳住朝局,荆国公为朕筹建京军。如果没有你们二人,朕就算侥幸活着也不过是等死之人,大齐更是早就不复存在。”
“陛下这番夸赞,老臣委实受之有愧。”
李道彦不禁轻笑道:“陛下,若是让山阳侯听见这番话,恐怕会整晚睡不着觉。”
李道彦这个回答倒也不算很虚伪。
这是他第一次在李道彦面前谈论陆沉。
李端转头望去,老人神情镇静,目光坦诚。
李道彦失笑道:“老臣竟不知在陛下眼中变成了一个妖怪。”
李端淡然道:“何愧之有?”
然而李道彦实在太了解这位天子的心思,这一点上甚至连秦正都比不了他。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李端是他亲眼看着从一位颠沛流离的皇子,一步步成长为今天这样大权独揽、哪怕疾病缠身也没人再敢心怀鬼胎的君王。这十五年里大齐境内发生的每一件大事,李端的每一个决定,老人既是亲历者也是旁观者。
故此,李道彦只是很轻缓地说道:“陛下说的对,人无完人。山阳侯能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