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已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落到这般田地。自己明明帮了老刘,怎的行善事反倒招来恶报,被他反诬?
恍惚间,听得阴暗处似有窸窣之声慢慢逼近,宁远只以为是老鼠,只由得它去不管。
“你可后悔了?”
幽幽人声附耳低言:“后悔没依那女娃所言,将她带去崖上帮她了解?”
这声音忽左忽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只如梦呓。
“不后悔。”
宁远此刻已是难辨真幻,“我若真依她,又与亲手杀了她何异。”
那声音似笑非笑,叹道:“你可知,那女娃是被她老父亲手按在水里淹死的,若是由你动手,她本不必受这苦楚,你也不会有这飞来横祸。”
宁远怔了半晌,只道:“若是天命如此,我也无法。只无论如何,我不该见死不救,更不该取人性命。”
那声音离得更近了,几乎在宁远脸上摩挲着。
“可当你选择救她的时候,你已经把自己放在比她更高的位置。”
那声音隐隐透出指责:“你漠视了她的意愿,以为自己能为她做选择,这才让她死于至亲之手,平白多添了苦楚。”
“须知林中食草的兔子可不会思索如何决定他人的性命,只有虎狼才会。”
见宁远似是心神动摇,那身影继续循循善诱:“你可知道,救人性命与夺人性命有一个同样的前提,那就是凌驾在他人之上,掌握他人的生死。”
“你本可以帮她,让她少受些痛苦,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宁远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那不一样。”
那声音笑的更欢,“那你是宁愿自己含冤而死?你死了不要紧,可知你师门因你蒙羞,山下佣农砸了观宇,推了法相,如今只剩下土石瓦片。因你之过让法脉断了传承,你自问可对得起师门?”
恍惚间,宁远看见老道士躺在破床上,双目含泪,将观中道统托付。若自己蒙受污名而死,岂不是辜负了老道士一番苦心,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涌出满腔不甘。
“我没杀人。”
宁远最终只是这般喃喃自语。
“我知道。”
那声音离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