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计划着他的运笔速度照理应该更快。
谁知。
仅仅是描摹天空的湛蓝色远景,就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顾为经要是知道酒井胜子正在为他感到担心,一定会在感动之余,笑着摇头,示意对方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心乱如麻的时候,紫藤花花瓣在笔尖潦草的一点即成,可他依然画的疲惫不堪,烦躁的想把画纸撕碎,再全都抓着吃下去。
当他宁静祥和的时候。
虽说简简单单的天空就画了这么久,但顾为经依然觉得状态轻松无比,整个人被艺术的乐趣所包裹,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画的变慢了,整幅画上色后的画面表现力,却和之前的那十一张《阳光孤儿院》产生了质变般的变化。
一开始。
顾为经只是按照往常的习惯,用钴蓝调和好的颜料,为天空涂上颜色。
最初只是肌肉记忆一般的涂抹,渐渐当阳光偏移,一束日光从云朵的缝隙间钻出,恰好照在他的侧脸上的时候。
他下意识转头凝望着天空。
顾为经突然觉得侧方窗外的天空颜色发生了变化。
天空不再只是蓝色,还是柠檬黄色的、淡青色的,以及别种变化复杂,不可名状的色彩,化成着一种美妙的配合。
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染布。
日光、云彩、海面的反射。
千变万化。
那是一种五彩斑斓的蓝,琉璃焕彩的蓝。
德威美术课教材上,他和胜子所看过的那些长篇累牍的学术论文中。每一个老师,专家教授都不厌其烦的用一个相同的句子来重复概括印象派画法的主旨——
“印象派是关于光的美学。”
顾为经正在画的作品是基于郎世宁画法演变而来,和印象派不是一码事。
可艺术或许地域分天南地北,理念总是殊途同归。
他看到窗外的天光,看着自己面前的颜料,想起了他用书画鉴定术欣赏那幅雷·诺阿的《煎饼磨坊的舞会》时,耳畔听到“我们只记录阳光和空气”的声音。
恍然之间,就像是开悟了一样。
他便明白了——什么才是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