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富人能够享受到更好的治疗条件,但是当生命走到了某个阶段,死亡总是会如影随行的每一个人。他们在每一次呼吸之中,都能感受到永恒的漫漫长夜即将到来时,那种在胸口翻涌不休的凉意。
它是恐惧特有的味道。
这种味道里充斥着生命特有的残忍,也充斥着生命所特有的公平。
任你是身家亿万的富翁,家喻户晓的名人,还是躺在救济院里的乞丐,都一样。
财富也许能让你请来温柔貌美的年轻的小姑娘来给你插尿管,擦屁股,却不能淡化这这种恐惧感。
一无所有的乞丐,也许比被护工环绕着的富翁,面对死亡时更加的坦然。
也许……天底下唯有真正坚定的信仰,或者某种绝对崇高的精神与理想,才能让人拥有看淡生死的高贵,这是极难极难的事情。
安娜知道,姨妈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但身为一个一辈子都没有吃过什么苦的优渥的上流阶级的小姐,在生命的最后,在她的心底里,或许还是在害怕的。
但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前表现出来过这一点。
安娜只被允许按时间定期去特护病房里探望姨妈,一开始是每天一次,后来变成了每两天一次,每三天一次,很快就变成了每周一次。
探望的时间也从一开始的一个小时,消减成为了最后的一盏茶的时间。
但每一次探望。
姨妈都会打扮的很漂亮,穿上一身用来喝下午茶的明黄色长袍,不要任何护工的陪伴,准备一点小点心,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安娜谈谈天,说说学校发生的事情,甚至聊一聊最近网上都在热议的明星八卦。
比起姨妈来。
只看精神状态,安娜才是更加不适、纠结、恐惧,像是重病患者的那个。
她的脸上总是充斥着悲伤。
一般家庭可能感受到孩子的拳拳心意,大人抱着孩子,一起默默的流泪,空气中飘荡着温情又哀伤的气氛什么的。
但是姨妈却为此发了脾气。
“安娜·伊莲娜小姐!你今天进门时连帽子都没有随身携带,我教过你被邀请喝下午茶的规矩,对吧。”姨妈念着她的全名,“你是来怜悯我来的么?我有允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