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扶光到时已是日暮西山。
北宫之北有高楼,角落的宫院内,一座红楼拔地而起,在暮光照耀之下,瓦檐亮成一片霜色。
萧扶光来到宫墙下,看了好一会儿后才仰着头问:“那是哪座宫殿?”
“重阳殿。”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出声。
萧扶光转过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青灰袍子的年轻宦侍。
她眯着眼打量,二十出头,中等身材,长得倒是白白净净,惜哉一对颦眉,天生忧容,不是旺主的材料。
男子该当有一双剑眉,精神瞧着便足,就像…
萧扶光摇了摇头,将那挨千刀的小阁老的眉眼从脑中甩飞了。
那宦官抄着袖子走到他跟前,拜了一拜,指着重阳殿道:“因日间最后一缕光会停在此处,又用的赤砖,登楼能看到太阳,所以这个地方叫‘望朱台’。”
“倒是个阳气充足之地。”萧扶光转而问,“为何总说这里闹鬼?”
年轻宦侍笑了一笑,萧扶光这才发现他倒是唇红齿白,心道这模样放在宫中的太监里的确清秀过人,难怪吕大宏那厮会动歪心思。
“这世上哪有鬼。”那宦侍看着她道,“即便有鬼,那也是人心里有鬼。稍有动静便会联想起自己做过的亏心事,宫里头腌臜人多了,一个说有鬼,此后人云亦云罢了。”
“你这人,有点意思。”萧扶光笑道,“你叫什么?”
那宦侍又拜:“奴姓金,单名一个‘璘’字。”
“金璘…
金璘…”萧扶光反复琢磨这个名,随后摇了摇头,“这个名字太大,你命格怕是压不住。”
金璘苦笑:“的确压不住,不过此名是德高望重长辈所赐。家道中落后,便是想要重新取名也再难觅比他更有声望之人。”
萧扶光觉得更有意思了。
“金是关外来姓,又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萧扶光想了想说,“我只想得出一位——金廷美是你什么人?”
金璘跪道:“是奴二伯。”
萧扶光仔细瞧了他几眼,道:“金廷美是赤乌年间御史,陛下继位后,他获罪入狱,累及族人…你当时只有十五岁吧?”
金璘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