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斑驳的屋内,尤彦士睁开了眼。
有酒饮酒,无酒饮水。醒了又睡,睡又复醒。
此身不过一副臭皮囊,是疯是傻又能如何?
生于世间,灵魂为肉身所累,凡心千障,八方皆鬼;身死之后,魂消灵散,纵有腾蛇乘雾,亦为土灰。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尤彦士扭过头去,见儿子正在清扫地上他之前摔过的东西。
如若皮囊是负累,为何又有另一抹灵魂愿不离不弃地追随自己?
“滚出去。”尤彦士在床上翻了个身,“我不想看见你。”
尤重抬头望着父亲蜷缩的背影,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屋内。
他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低头端着簸箕离开房内。
尤重走到院中,将簸箕放在石磨盘上。
簸箕里是他刚刚清扫出来的零碎木头,这是父亲从前做的小船,如今已经又被他摔坏,一尺来长的甲板四分五裂,怎么拼也拼不成从前模样。
尤重也跑去城外码头去看,可他觉得码头上来往船只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父亲做的船,那样细致精美,连微小的船舵上也刻着四个字——“乘风破浪”。
父亲还曾告诉他,人生活在陆上,可天下最大的是海。人能称霸陆地,却无人敢远渡东海。
海上有什么呢?说不定也有人,还是更聪明的人。
这也是父亲告诉他的。
父亲那样厉害的一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他现在还小,只记得更小的时候,有
天晚上忽然听到一阵哭声。他睁开眼睛,发现黑暗中父亲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他面上。
“重儿,你娘走了。爹只有你了。”他听父亲这样说。
那时的他虽然很害怕,却因在父亲怀中,依然有安全感。
他伸出手替父亲擦眼泪,“爹,你别哭。娘走了,重儿不会走。”
后来母亲也来过很多次,穿着他从未见过的艳丽衣衫,走路时带着阵阵香气。
她问他要不要同她走,伸出的那只手上戴着一串细细的金镯子,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他没见过,他害怕极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