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直接就是个大圆满,还不原地升仙?!”
伙计看着碎了一地的盘子捂脸:“才七岁啊…可怜的小重…疯子真是造孽!”
就在他们围着疯子责骂时,突然见他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
自打疯子发疯后,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他出这个门。
疯子拼了命地往码头的方向跑。
橙红的斜阳打在人身上,尚还带着一丝暖意。只是房舍掩住了部分暮光,在地面投下寸寸阴影。踩着的那双老旧布鞋被磨破,露出的脚趾在阴影中生起凉意,竟让全身都战栗不已。
尤彦士来到码头,果然见那边聚集了许多人。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围观众人见是他,也自发地留出一条道。
大运河
穿过东昌府,这是东昌最大的码头。因日前下雨缘故,水位上涨,浑浊深急。壮年人都不敢轻易下水,又何况一个七岁的孩子。
尤彦士的血从头凉到脚底。
“重儿!”他趴在河岸边,触目是滚滚河水,并不见儿子的身影。
码头上的工人七嘴八舌地道:“俩俊俏公子,一高一矮,带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来玩。上船玩了会儿,下船的时候那小孩儿死活不愿意走,说什么他爹也喜欢船,还没坐过呢,求那俩公子带他爹也来。那俩人说要送小孩回家,小孩不回,扯来扯去地闹了好半天,咱们瞧了好半天的热闹。最后扑通一声响,我们再去看,小孩儿没了,俩公子慌慌张张地要咱们捞人…天老爷,这么深的水,去哪儿捞?”
尤彦士听到最后,一身凉血已结成了冰。
“求求…求求你们…救救我的重儿…”尤彦士不断地朝人磕头,“他还那么小,他才七岁,他那么乖…”
有不少人认出他是尤家疯子,原本跃跃欲试想捞人再赚一笔钱的也打了退堂鼓——尤家一穷二白,怕是连一文钱都出不起。
也有可怜他的,拉着胳膊劝他节哀。
尤彦士从地上站起来时已满面泪痕。
他一面沿着河岸走,一面大声呼唤着尤重的名字。一声一声,恐怕今日是他七年来唤得最多的一次。
尤重,尤重,从来不是中举的中,是重要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