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鸫在枝头唧唧闹闹,孤舟于秋水之上浮浮沉沉。
待倦游之鸟入了弯月,内湖归复平静。
一只洁白莹润的小臂搭上了船舷,萧冠姿半眯着眼,任由崇殷替她清理身子。
崇殷用干净衣裳体贴为她擦拭,然而在看到她脊背上触目惊心的鞭伤时却怔住了,一时未能继续。
“不想伺候就滚。”萧冠姿沉下了脸,将积在腰间的衣裳往肩头拉了拉,试图遮住那片伤痕。
崇殷依旧没说话,却探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为她穿好衣服。
“你不必可怜我。我生下来锦衣玉食,你呢?”萧冠姿道,“我听主持说过,你是寺里捡来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三岁起练功,五岁挑水做饭,门前落叶扫了二十年…”
她说着,伸手拿起纸包里的烧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不吃,我要看你吃。”
崇殷抿嘴摇头。
“你还想侍奉佛祖?”萧冠姿冷冷一笑,“可你童子身已叫我破了,佛祖也嫌你污秽。”
崇殷忽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崇殷一介无名僧人,能见到公主便已是莫大机遇,崇殷从未觉得侍奉公主会沾染污秽。”
萧冠姿笑了。
她习惯性想要托起烟杆,却拿了个空,复又焦躁起来。
“呵,说得比唱得好听。”她轻蔑地看着他,道,“鸟儿争奇斗艳,为骗母的替它下蛋,到了你们男人这里,长相先不说如何,这张嘴先学会骗女人。我有过的男人怕是比
你见过的还多,早些年还有位快出五服的哥哥,看我年纪小,骗我同他相好,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崇殷不言语。
萧冠姿仰倒在船头,敛了敛胸前衣襟,轻飘飘地道:“我拿剪子将他命根子剪下来,可我娘说我下贱,说若不是我蓄意勾引,他如何看得上我?又说我那姐姐如何如何持重。我不懂,姐姐有她父母护着,我无人相护,保护自己却成了错?”
崇殷沉默片刻,认真地说:“崇殷护着公主。”
萧冠姿又笑了,伸手托起他下巴递到自己跟前,挑眉问:“护着我?你怎么护?若是陛下皇后要打我,你还能同他们拼命不成?你若死了,下一个说这话的人又去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