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晦珠面色更加难看,坐在她旁边,愣了半晌后才摇头:“我要同外祖说去,我不嫁人。”
萧扶光并非在劝她,只是陈述事实:“你入高阳王府时就该知道早晚要有这一日,高阳王无子女,定想亲眼见你风光出嫁,也算了了他身后事,你又无手足,将来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自然担心你受人欺侮。”
云晦珠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未将兄长存在一事说出口。
“高阳王尚好些,知道挑个家世好又年轻的。”萧扶光又叹,“内阁袁阁老的女婿比他女儿大了快两轮,西城周校尉十几年前娶妻时上榻都要踩凳…”
“上炕都要踩凳?”云晦珠张了
张嘴,“比我还矮吗?”
萧扶光道:“十几年前他才六岁。”
“六岁怎么娶妻呢?”云晦珠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
萧扶光答:“说是上一辈定下的亲事,可他是老来子,晚生了近十载。那姑娘长大了,实在等不得,便先过门,等他大些再成礼。所以洞房时踩着凳子上榻…”
云晦珠觉得荒唐极了。
“周校尉可美着呢,还因为这个闹出过不少笑话。”萧扶光又道,“那时别人问他新妇如何,他说‘好好好,她同我娘一样,搂着我睡觉’。”
众人噗嗤笑出了声,就连颜三笑面上也险些没绷住。
萧扶光安慰她:“不过你也不要担忧,什么事都说不准。何况高阳王定会寻个年纪相仿的公子,你们不会差太多。”
云晦珠看着她的手指在颜三笑面上忙碌,慢慢说:“人的见识不是一朝一夕便有的,正如阿扶你自襁褓中起便受人跪拜,前进有勇气,后退有靠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瞻前顾后。可我呢,前夜里睡觉时还会梦见三年前除夕前新酿的那一坛酒,倘若不是被我打碎而是卖出去,我同秋娘便能过个好年。”
萧扶光睫毛颤了一下,手上未停。
姑娘家总是缺乏安全感,过够了苦日子,有人攀附权贵,有人自力更生,端的看谁运气好罢了——运气好的,你飞上枝头自此富贵荣华,我女子之身立于世百折不惧;运气不好,你被扫地出
门由人耻笑,我困顿生计日日迎来送往。说来半是选择,半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