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持续的数天,而在这数天内,卡尔文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卡尔文的后脑勺枕着半截被炸碎的防毒面具罐,口哨声从开裂的嘴唇间漏出来,吹的是家乡收割季的民谣调子。
他故意把音准吹歪,让旋律混进头顶掠过的炮火尖啸里,这样就能假装那些刺破云层的绿色曳光弹是庆典烟花,而嵌在战壕墙壁里的人体残肢不过是稻草人。
战壕底部积着三十公分深的血泥,每颗掉落的弹壳都会溅起带着碎骨渣的浪花。
他左边趴着昨天还一起分食蠕虫饼的布鲁克,现在少年的金发变成了某种菌类培养床,某种从兽人尸体上长出的荧光蘑菇正从他的眼窝里探出头来。
右边是断了双腿的老兵乔瑟夫,那人用刺刀在泥墙上刻满了正字,最后一笔拖得太长,像条干涸的小溪流进尸体堆里。
\"把死人摞到东侧缺口!\"
政委的吼声从三百米外传来,卡尔文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到四个新兵正把某具无头尸体当沙袋用。
尸体手腕上还戴着婚礼戒指,每次搬运时戒指撞击铁铲的叮当声,都和卡尔文漏风的口哨诡异地合拍。
战壕胸墙是用星界军头盔和泰伦骨刺编织的。
每当重炮落下,那些嵌在铁丝网里的颅骨就会咯咯作响,像是千万个冤魂在磨牙。
卡尔文把脚从某只泡胀的断手里抽出来,靴底带出的蛆虫雨点般落回血沼。
这里的老鼠或者是蛆虫都变异了,他亲眼见过一只啃食基因窃取者残骸的鼠王,脊背上长出了微型骨刃。
然后那个玩意被卡尔文一枪打死。
空气中飘着七种不同的腐臭:帝国士兵内脏的甜腥、绿皮真菌的辛辣、泰伦酸液的刺鼻,还有混沌信徒溃烂伤口的硫磺味。
最浓烈的当属西北角的\"厕所\",那不过是弹坑里插了块写着\"排泄处\"的装甲板,现在里面堆着的粪便早已和血肉糊成一体。
\"你!起来检查弹药!\"
政委的动力靴突然踩住卡尔文的水壶。卡尔文慢吞吞支起身子,看到对方镶嵌在胸甲上的死刑令名单又添了新名字,最底下那个\"丹尼·k\"还沾着薰衣草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