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箔纸折成各色香元宝,再有两名道士,一个凝神画符,朱笔走龙蛇,另一个文质彬彬,年貌是四人中最年轻文雅的,口中念念有词,将五色令旗插入醮坛,他们忙忙碌碌,各司其职。
陆续有几个黄家族人进来正厅,都是年老无事来看热闹的,泡一壶茶围在八仙台上就不挪屁股了。
似乎对黄云台可能已经意外身故并无多少悲伤或者担忧,也是,云台兄曾说过从他曾祖起,长房嫡派便是一脉单传,万户庄中的族亲,亲缘确实淡薄了些。
据说打醮的这几日,主家要招待来客一天两顿酒饭,这些黄氏族人大约是来吃席占位来了。东楼厨下一早就搭了大棚出来,做好了开席的准备。
人渐渐多起来,厅堂上座位便有些不大够,见有年纪的人站着,王恒也不好意思大模大样地坐着,便踱步去瞧道士作法。
中年瘦高道士已经将黄家祖宗神位点好,有个白须白眉的老头叉着腰,用挑剔的口气朝老严道:“依我说,正清观里除了清风道长那几笔字还精神,其他人,都太俗。”
严伯低头哈腰道:“五太爷,清风道长年老体衰,早就不出门了,这位灵虚道长就是他的徒弟。”
王恒见那个中年瘦高道士,法号叫作灵虚的道长已经将黄家几代的神主位写好,便瞧了瞧,始祖元阳公,始祖妣黄陆氏,接下来即是四代祖宗,高祖考信义公,高祖妣黄展氏,曾祖考平益公,曾祖妣黄于氏,祖考崇德公,祖妣黄江氏,父两峰公,神主位排开,道士放在它应处的位置上。
王恒心下狐疑,为何黄云台的母亲没有神位,是她的身份有甚么不妥当吗?
他立在角落里想事情出神,冷不防乐声大作,倒吓了一跳。
原来是黄家姑爷黄永宁来了,正清观的那班道士知是主家来了,格外卖力吹打。
黄永宁的到来,意味着大醮正式开始,他看样子在庄中颇有人望,族中老头们纷纷起来同他寒暄几句。
一番繁文缛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人来人往,雕厅里喧哗纷扰,王恒枯坐无趣,悄悄从后门离开。
从前厅回到他居住的二楼西厢房,经过一个小小的池,水面早就冰封了,靠近河边还有几支枯荷,被冰雪压得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