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
李贤与许栀踏上了城楼,可隐隐望见远处驻扎的秦军。
“十日之后,便要封存韩国宫室府库。三月之后,韩王将会被送到毗邻韩地的梁山囚居。”李贤道。
许栀看着远处黄黑的山丘,雾霾降临,给这座城池又添上了一些暗淡的哀伤。“梁山……是我们路过时所见的那个梁山吧。”
“是。”李贤还未从十五年国祚的烟尘中走出。他想着许栀跟他讲述的张良,对秦朝来说,这个人比赵高还要危险上几分,他是直接地成为了秦朝的掘墓人。
“不如杀了张良。”李贤淡淡道。
许栀愣了愣,她看着李贤,纵然他的表态不清楚,唯一可确认的是他绝不希望秦朝走向灭亡。
“杀人很简单,但任何一个国家走到毁灭都不是一朝一或是由一个人来决定。杀了张良难保不会出现其他人,就像赵高,我们对他动不了手,还会弄巧成拙。如今看,束缚虽然多,却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好的方向?”李贤长呼一气,“为什么我总是能在你眼里看到对大秦的信任与希望?”
许栀对他招了招手,李贤半俯身,她才能与到李贤平视,对着一个先秦时期的古代人,一个“年纪很大的”少年人,她不能在短时间里摸清他的价值观,她想能做的就只有给他再增添一些新的观念了吧。
“华夏大地上总有新的故事延续。大秦的寿命虽在史书上只有短短十五年,但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李贤,你一定要相信,无论上一世如何不堪,但横贯大秦上下,你所看到的,是更古未有的传奇。这是我们后来人不停回望的秦汉盛唐,这是一个强大而不受外族侵略的时代。”
说到这里,她的心忽然难受了起来,她怀中的河图又带给了她一些力量,她想起了那个被扣动的扳机,以及嬴腾将军的面容与她所修复的将军俑之间的契合。
李贤看着她,他的目光缓和了不少,隐隐间,黄昏的光投入了眼前人黑曜的瞳孔,她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她的祖父,以及胸口袭来一阵深切的哀痛。
——那是我们的文物。你,不能抢,我们的文物。
祖父的口型突然明晰了几分。
她的眼里充盈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