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笑了起来,长久以来掩饰了的阴狠从眸中渗漏出来,深处埋藏的冷刻,让夏日重现冰窖。
李贤一眼看穿她在怀疑什么,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他撑在她身侧,娓娓道:“上一次昌平君于陈郢叛乱,韩魏之地可不平静。”
许栀被他突然的转折愣了一下。
李贤续言:“早前颍川郡出事不过是韩地的一次试探,冯安不过是一个先导。接下来,除了张家有这样的号召力,被镇压数次的韩地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听懂了,瞪了他一眼。
“只要无人撺掇,以张平的性格绝不会铤而走险。”
“若是有呢?”
李贤轻飘飘的一句话,指向不明,却教人如临深渊。“颍川郡方原卸任,现今是我父暂代,相信他会秉公处理。”
大抵他从来就是这个说话方式,根本不知言辞残忍,生生要把她扎出血才甘心。
李贤低身,继续用她在意的,却不可更改的,更改不了的事物让她谨记。
“你敢在背后使诈。”
许栀话没说完。
她肩头一重,被人钳制住,动弹不得。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方才她还好心地把钥匙留给了他,这下李贤什么束缚也没了。
先秦民风开放,楚国更是烂漫瑰丽。饶是混乱,譬如早年齐襄公姜诸儿和妹妹文姜,便被诗经中南风一篇记录在案。
醴泉宫本身就不是个很规矩的地方。
拴在李贤身上的,除了她公主身份的枷锁,只有他的道德水平。
思前想后,似乎前者更有约束力。
许栀感受到李贤眼神的变化。
当他不想用卑微来伪装,能让人立马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冷,以及那种,要迫人诵读一千条法律条文的冷硬。
李贤抹去脸上水花溅上的水,睫毛上的水珠抖落。
第六感告诉她,这里有一种很危险的气息。
这里是陈郢,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这回旋镖还只能扎在她身上,被质一声放漫的是她。
现在必须马上离开。
刚从他手肘下方逃出一步,可恨温泉水位变高,只一刹,许栀就被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