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手头仍不宽裕,无奈之下,只得失落地转身离去。
马贩跟到马厩门口,见她身边跟着一头大型驴。那驴白眼圈、白嘴套、白肚皮,长相滑稽有趣,可骨架却相当高大,肩高比本地产的太行驴高出两拳有余。
都是做牲口生意的行家,马贩对此大感兴趣,问道:“这是三白关中驴?”
宝珠点了点头,踩着马镫翻身骑上去,韦训牵起缰绳便要带她离开。
那马贩连忙叫住:“这样,我用一匹中等马,换你这头驴,如何?”
宝珠闻言一愣。若是在旅途前半段,她定然毫不犹豫一口答应。然而一路陪伴,日日形影相随,她已经给驴起了名字,有着深厚感情,根本舍不得了。
韦训见她犹豫,笑着打趣:“换了坐骑,你那江湖绰号也要改了。”
宝珠轻叹一声,最终忍痛拒绝了马贩的提议。
如今她身上仅剩一件首饰,便是那柄玉梳。但不能融化成金银,上面还刻有万寿字样,想拿去质铺换笔钱都不方便。想来想去,唯有对着空荡荡的钱袋唉声叹气。
距离幽州越来越近,可宝珠却莫名感觉韦训离她越来越远。静下心思索,他真的需要一匹马吗?还是她一厢情愿认为他需要一匹马?
她知道他抵达幽州便会启程去寻药,此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相伴左右,于是她托故为他添置行头,想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可她明白,人终究不是马,无法用辔头、缰笼留下。
回到旅舍,韦训见她怏怏不乐,于是在院子外逛了一圈,见最后一批晚菊还剩下几朵尚未凋谢,便伸手揪下来,带了回去。
杨行简见他手里捧着鲜花,清楚他这是要拿去给公主簪发。以前这江湖客还只是坐在旁边规规矩矩看她梳妆,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他行径越发大胆,竟敢上手为她梳头,公然出入卧室,丝毫不避旁人。
杨行简实在忍无可忍,把韦训叫到一旁,说是要聊两句私话。
“过了成德,可就踏入幽州地界了。虽说距离治所幽州城还有四个州,六百多里地,但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你也该收收性子,谨言慎行些,不可再如此放肆了。”
韦训满不在乎,笑着反问:“我哪里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