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说了句公道话:“这人办事还是比较稳妥的。”
五月初还有倒春寒,白天暖和,夜里转凉。侍女过来送手炉,应夫人望着春见炉上的冰丝裂纹,又叹了口气。
炉子还是这么漂亮,送炉的人却不在了。
晚饭时间是应夫人最期盼的团聚时刻,贺淳华和贺越终于赶了回来。
应夫人赶紧替他们摘衣,又唤人盛饭:“怎么这么晚?”
“有事。”贺淳华拿起热毛巾捂了捂脸,长长呼出一口气。
应夫人看出了丈夫的疲惫:“君上还是催你出兵?”
“还用说?”贺淳华上桌,“今天严国师找我吃茶,实则传达圣意,说鹤北折冲府、沂安折冲府的军队已经整装完毕,也要归我调派。”
贺越洗好手也过来了:“父亲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动不了。”贺淳华挟菜,“粮马不足。”
“可是严国师……”
“我们能回都城,严国师帮了不少忙,我该给他面子。”贺淳华淡淡道,“但时局不好,伱也看到吴迪的下场,看到赵盼从东方前线被调去西北填窟窿,这一路走得有多狼狈。我不能步他们后尘。”
饭厅不留侍从,因为贺家父子时常在饭桌上议论家国大事。
贺越也记忆犹新:“赵将军在北线抗击年赞礼时,大军就时常断粮,后勤捉襟见肘。我记得,赵将军当时不得不后撤到邯水河畔,踞天险以自守。”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贺淳华摇头,“现在粮草都筹不齐,就要我出兵。嘿,一千五骑兵只有七百匹马,难道要两人共乘一匹去冲锋吗?”
贺越低声道:“去年秋天南方丰收,但税赋太重,农人收谷十斤只许自留两斤,其余都要上缴。”
“战争时期,钱粮都要供应西北前线。就这样,西北还是缺衣少粮,我听说柯继海的军队上个月又冻死了几十个人。”
应夫人听得揪心:“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打不完。”贺越给母亲解说,后面这句话压低了音量,“大司马东浩明谋逆,志在君位,一日不入主鸢都,一日不会停攻。”
应夫人喃喃道:“如果他真打进来了,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