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云将帐子掀起一角,夜灯的光亮投进来,冲淡了墨色。
“阿篱,阿篱。”他轻轻唤了几声,俯身看身旁,“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庄篱在枕头上闭着眼,鼻头微微抽动,并没醒来。
周景云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触手有微微的湿意。
噩梦是会惊恐,不会哭泣。
这是梦到了伤心事。
或许是见到她的家人了吧。
周景云默然一刻,白天从未见过她流泪,要么神情平静,要么就是在笑。
她只能躲在梦里悲伤吗?
那就让她痛快地哭吧。
把她叫醒,她不仅要藏起悲伤,还要为了安抚他找一些理由。
周景云轻叹一声,看着不自觉地贴过来,几乎跟他睡在一个枕头上的庄篱,没有再唤她,伸出手轻轻在她身上拍抚。
睡吧,好好地睡吧。
或许是得到了安抚,或许是梦里不再伤心,庄篱不再抽泣,安稳不动了。
……
……
三曲坊,小楼上的琴声越发轻柔。
沈青看着竹笼中的蝴蝶,眼神忧伤。
竹笼里蝴蝶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一个中年美妇走进来。
虽然脸上带着醉意,但双眼明亮有神。
三曲坊留香院的黄家娘子,在达官贵人中是游刃有余的人物,此时却神情紧张。
她紧张地问:“大郎君,今晚,我们的客人真会来?”
沈青看她一眼,说:“你说错了,不是客人,应该说久别重逢,大梦初醒。”
说罢低下头看着古琴。
“阿蝶,这个梦你做的太久了。”他轻声说,“你还记得你从凌烟阁上飞下来吗?你记得你飞下来后,梦到了什么吗?”
他手指抚动琴弦,琴弦拨动,但琴声突然消失,室内宛如变成了虚空,虚空中有声音回荡。
“你梦到你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你生而不详,亲人遭到劫难。”
……
……
庄篱看远处那片星光,耳边似乎有声音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