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情真意切,“奴婢不过一阉人,没什么打紧,还请皇上莫要因小失大;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一个王振,换朝局安稳,奴婢死得其所。”
朱祁镇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笑着说:“起来,快起来,莫要如此,朕不会为了他们杀你。”
王振心中一喜,但演戏得演全套,摇头道:“不不不,皇上莫要意气用事,皇上能这么想,奴婢就是死了也含笑九泉,但大明江山不能不顾啊!”
“呵,无稽之谈!”
朱祁镇冷笑,“大明江山是朕的大明江山,不是他们的大明江山,离了他们大明就垮了?
那大明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可是……”王振嗫嚅着说:“皇上英明,大明离了他们当然不会倒,但终究会有所影响,奴婢贱命一条,死了也不打紧啊。”
“好了,朕说不杀你,就不会杀你。”朱祁镇断然道,“你去歇着,把心放在肚子里,朕又岂会被他们左右。”
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小黄门,“扶王振回去歇养,赐金疮药一瓶。”
“是,皇上。”小黄门上前,去扶王振。
“皇上如天之恩,奴婢万死难报……!”王振忍着疼,又连磕几个响头,这才扶着小黄门的胳膊站了起来,“奴婢告退。”
“嗯,去吧。”朱祁镇嗓音温和。
王振转过身,心中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挺过了这一关,皇上终究还是个心软之人。
朱祁镇当然不是心软之人,不然他也不会授意王振杀人了。
他不杀王振,原因很简单,王振不能死。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道理朱祁镇当然明白,杀了王振的确能一定程度上平息群臣怒火,但今日退了这一步,他日还会退十步、百步。
更重要的是,要是把王振杀了,以后谁还肯为他卖命,为他背黑锅?
世人皆趋利避害,为皇上卖命,却还要被砍头,这种事没人会干。
这样做,会严重助长群臣嚣张气焰,同时,往后锦衣卫、东厂也将束手束脚,不敢实心用命,事事为自己留后路。
那样的话,他这个皇帝可真就没有权威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