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当地方上的乡绅、地主们是善男信女?”
“阵痛是肯定的,可坐视兼并问题持续恶化,才会真正动摇我大明根本!”王守仁道,“历朝历代,兴衰无不与兼并挂钩,幸赖,眼下的大明远没到积重难返的地步,真到了那时,再推行这样的国策,怕才真会惹得天下大乱!”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王守仁沉声说:“现在施行只是痛一阵,未来施行可能会要了命,一直不施行,大明只会走历朝历代的老路。”
“你……”杨廷和愠怒,念及自己身份,他不好直接与王守仁争辩,于是看向王华,问,“王尚书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
要搁往常,不用杨廷和开口,王华就会上演人前教子,不过,他突然觉得儿子的话非常在理。
眼下难,可眼下不搞,以后更难搞。
细想想,朝廷真就推行这一政策,大明就国将不国了?
并不会!
可若兼并到了百姓难以维持生计,地方士绅完全掌握了百姓命脉之时,那才是灭顶之灾。
王华的沉默,让众人意外的同时,又不免气愤。
焦芳开口:“老夫老矣,未来如何是看不到了,不过眼下不可不顾,如此国策一旦推行,大明各地抗税行为将不胜凡举,地方士绅是不会自己冒头的,他们会裹挟百姓,难道用武力强行镇压?
就算皇上可以不顾百姓死活,军队就不会出乱子吗?”焦芳质问,“莫忘了,利益受损的不止有士绅、文官,武官、勋贵亦在其中,军中主将侵占军屯的行为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就不心生埋怨?”
顿了顿,“此外还有藩王,诚然,今大明藩王失去了三卫,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对皇权没有威胁,皇上此举太失人心了,一旦动荡加剧,有野心勃勃的藩王趁机举事,又当如何?”
李东阳眉头紧皱,缓缓开口:“焦尚书并非危言耸听,这也是本官的忧虑,若藩王以反对皇上个人而起事,难保有人骑墙观望,若藩王再许诺各种好处,怕是……”
“李大学士言之有理。”杨廷和深表赞同,斜睨了王守仁一眼,“百姓不会造反不假,可百姓不造反,并不代表政权就不会受到冲击!”
这话表达出的意思,在场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