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了。
李雪儿随李青走出厢房,打发伺候在门口的丫鬟离开,与李青在檐下站立,轻声说,“娘亲看得很通透,你也通透一些吧。”
李青温笑道:“我没你们想象的那般脆弱善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要你们小辈安慰?”
李雪儿欲言又止,低下头。
李青微微仰脸,望向天边,喃喃道,“唉,你爹走了,你娘也要走了……其实也谈不上撕心裂肺,就是总觉得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都会走的。”李雪儿话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怯怯瞧了眼他。
李青神色如常,轻轻点头:“是啊,都会走的,这个时代的人,只能葬在这个时代,没办法的事。”
李雪儿微微松了口气,默默道:“不用情便好了。”
“嗯。”李青继续远眺天边,好似那里有十分吸引他的风景。
李雪儿踮起脚,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原来是早早升起了晚霞,赤红如火,极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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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还是没有放弃苦读永乐大典,白天医治朱婉清,与她闲聊解闷儿;晚上,点灯苦读医书……
万一呢?
反正他不吃不喝不睡觉,又没什么,死不了的……
朱婉清时下的状态,就像从山顶滚落的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势能越来越足,让李青无从招架。
从最初医治好,到之后拖延时间,再到……减轻她的痛苦。
李青一再降低标准。
期间,李青触类旁通,也研究了一些别的治疗法子,可效果不比李青固有的医治之法强哪儿去。
都做不到拖延时间,只能缓解苦痛。
冬至时,朱婉清便无法行走了,被人搀着也不行,愈发枯瘦。
李浩收拾了下父亲曾坐过的木制轮椅,垫上柔暖的垫子,让娘亲坐上,又给她盖上厚厚的毯子,一看就特别暖和的那种。
半头白发的李浩,推着满头雪白的朱婉清,在侯府边走边聊……
李青只远远坠在后面,不去打扰母子。
朱婉清坚强,乐观,开朗,坦然,比当初李宏要洒脱多了。
当初他不舍她,如今她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