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什么,只有浓烈的腥臭扑入鼻腔,很是提神。
抬手摸着略有疼痛的胸口,挣扎起身又摸了摸青红肿胀的大腿外侧,模糊记忆涌现,这是监工确认死活时踹的三四脚。
监工的三彩漆皮履,还真是又冷又硬。
随着心跳复苏浑身血液开始流淌,外界冰冷的感觉开始刺激起来。
记忆如潮水,又像辣椒酱,你不去尝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味道。
此身梁国蒙县人,最快乐的记忆是一家人在蒙泽打鱼,还有与许多年龄相仿的少年在蒙泽游泳避暑,还跟交好的女孩在芦苇荡偏僻处戏水。
可惜美好记忆里的大多数人都面目模糊,倒是经常一起戏水的三个姑娘的形体、面容就连声音都很是清晰。
认真回想几个呼吸,随即是各种不好的记忆持续涌现。
朝廷要屯田,蒙泽实在是太小,无处躲藏的渔民、隐户、逃籍流民、盗匪们以及附近民众被强制迁徙集中安置。
另一股记忆思维主导下,立刻就明白朝廷这是要做什么,要用最少的人力完成征税和管制。
自家是逃难流民,对屯田充满抵触,更别说其他群体。
集中安置成为民屯一份子后,又莫名其妙成了军屯,兄长代替父亲被抽走服役死在了官渡战场。
没有抚恤,这两年该多少税租还是多少税租。
然后今年轮到自己了,明明只有十五岁,在屯田吏的账目中属于成丁,一户两個成丁必须出一人服从徭役。
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愿在家承受耕种、养家之苦,所以这具身体的自己服役出工。
在经历一场春季的小感冒后,被丢出营地,扒的赤条条。
然后另一股记忆涌现,一段平平无奇的人生经历,与波澜壮阔毫无关联,只是大国崛起时的一粒烟尘。
也只有灰飞烟灭处于高处时,才能不受柴米油盐的拖累,相对客观的总结这一生。
辜负了至亲爱人的期盼,在淤泥沼泽里挣扎企图获取自在。
前一段记忆,只要不再返回蒙县,那过去的身份毫无意义;至于后一段记忆,更是与现在毫无意义。
现在就好像出了个很远很远的门,自己的身份就由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