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说着越是神情懊悔,总不能怪这位大司马太克制、理智。
只要是个正常人,从乱世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哪有不羡慕蜀中繁华、财富与美女的?
对方硬是忍住了,在绵竹屯军不动,深受蜀中士民爱戴。
虽然对方没有出绵竹,可蜀中男女谁不感激?
正是因为这种远超常人的理智,反倒忽略了对方的年龄,下意识判定对方会选一个益州人当主簿,甚至还有不知足的,用游说的方式,举荐许靖去当行营长史。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良久后,张肃敛容问:“如今该如何是好?”
“不破不立。”
张松声音略干哑:“本想入关中后,携重礼交好那位甘泉夫人。如今看来,恐怕这位甘泉夫人伸手,也拉不住大司马。你我兄弟家业丰厚,当早作决断,切不可心存侥幸。敢问兄长,是家室族人重要,还是家资财富重要?”
“何为根本,我岂能不知?”
张肃也觉得肝颤,刘焉入蜀以来他家攒下这么庞大的基业,难道就要破灭?
人没了,再多的财富也会失去意义。
别说财富,为了家室宗族,他自杀牺牲自己也是可以的。
“人,是根本。”
张松低声呢喃:“明日我走后,兄长代我析分家业,分给族人、乡人,只留百亩桑田,二十亩稻田能使我一家耕种纺织自足自用即可。这样先观看风向,若是有人效仿,兄长不可迟疑,立刻析分自家资产。族中富户、力强者,也要规劝,使之均财富地产。这样人心齐聚,未来纵有变故,也能结屯自保。”
“嗯,我明白轻重。”
张肃立刻答应下来,反正析分出去的是各种不动产,真正宝贵的奢侈品,黄金、宝石、珍珠还有蜀锦之类,自然是封入密室;这是未来再次快速起家的本钱所在。
自己若没有机会,也是子孙未来的倚仗。
只要子孙在,现在失去的一切,都有机会拿回来。
如果真被诛三族,或者宗族拆了迁徙到凉州、并州去充实边郡,那才是坠入深渊地狱,再无希望。
两汉四百年,豪强大姓与中枢对抗了那么久,只要有了防备,事情反而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