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时,众将陆续告辞。刘縯亲自送刘稷出帐,寒风里听见对方含糊不清地嘟囔:清君侧,吓得他一把捂住刘稷的嘴。
不要命了?刘縯低声呵斥,却感到掌心被什么硬物硌着。摊开手,是半块残玉——刘稷悄悄塞给他的。
月光下,玉珏断裂处闪着冷冽的光。刘縯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他和刘稷偷樊宏的枣子吃,被追得满山跑时,也是这般掰开最后一块麦饼。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剑架上的青锋剑忽明忽暗。窗外树影婆娑,恍惚又是那个躲在树上看兵书的少年。只是如今树下,多了许多虎视眈眈的眼睛。
与此同时,皇宫偏殿。刘玄听着暗探的汇报,手中把玩的玉印咔地裂开一道细纹。朱鲔阴恻恻地笑:陛下,该下决心了。
刘玄气得脸都绿了,手中的玉印啪地拍在案几上,震得旁边侍奉的小黄门一哆嗦,差点把茶盏打翻。
刘稷这个莽夫!刘玄咬牙切齿,胡子都翘了起来,竟敢说本起兵图大事者,伯升兄弟也?怎么,朕这个皇帝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朱鲔立刻接茬,阴笑道:陛下息怒,依臣看,刘稷这厮分明是藐视天威,背后必有刘縯授意!
李轶也赶紧拱火:是啊陛下,刘稷不过一介莽夫,若无人撑腰,怎敢如此放肆?刘縯身为大司徒,却纵容部将妄议朝政,这不是要造反吗?
刘玄越听越气,猛地站起来,袖子一甩,差点把案几上的竹简全扫到地上:反了!反了!朕这就下旨,把刘稷——
话到嘴边,他突然顿住了。
等等……杀刘稷的理由是什么?
刘稷是在刘縯的宴会上发牢骚,可人家又没当众喊刘玄不配当皇帝,顶多算是酒后失言。再说了,刘玄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难道要昭告天下:朕派了密探监视刘縯?那满朝文武岂不是人人自危?
刘玄的表情瞬间从暴怒变成了便秘般的纠结。
朱鲔和李轶对视一眼,心里暗骂:这怂包皇帝,关键时刻又怂了!
李轶眼珠一转,凑上前低声道:陛下,刘稷虽罪不至死,但也不能轻饶。不如……封他个虚职,敲打敲打?
刘玄眉毛一挑:哦?
朱鲔立刻会意,阴笑道:臣建议,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