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进还是后退,但这时忽然听到有谁在哼唱歌谣,低沉的声音随着水流轻轻地飘到了她的耳边,那旋律是哀愁、悠长而悲伤的,像海洋安静下来,黑暗淹没了眼底的星空:“永夜梦渊啊,困厄棘苦……”
如果被抛弃的话,就会永远是孤独的。
“陪伴……我?”
奥薇拉脱口而出,惊愕的声音空旷地回荡开来,激起了一圈圈的水波,或许还藏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喜悦。无论对方到底是谁,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只要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就会感觉十分安心,这是智慧生命的天性。
公主不想孤身一人。
这前进的过程,即是追逐心中所愿的过程。然而,当公主一味顾着前进时,在水波荡漾的身后,又是否遗落了某些重要的事物呢?她本该想起来的,但张口欲言时,却总是遗忘,以至于最后将其视为无由的预感,隐隐压抑。
盘旋深海的歌声不知何时方停,此时短暂的休歇,或许只是吟唱歌谣之人偶感疲倦,略缓口气罢了。漫漫流水,在两个世界间氤氲成波纹的镜面,黑色透明的水晶映现公主倔强前进的神情,恍惚之间,她终于又开口了,唱出了似曾相识的最后一句:
“命如微火啊,转瞬即逝……”
人的生命,就如同不起眼的苇草,总是随波浮沉,飘摇不定。可是,在她身后的不是苇草,而是屹立的枯树,那壮硕的树干仿佛在说明,自己永远不可能迎来那样脆弱的结局。
“谁!?”
“这是自然,因为,孤独原本就是单独的概念。”老师依然在微笑:“所以,殿下,来我身边吧,一起承担的,就不算孤独。还是说,您想孤身一人,依旧在这黑暗的海洋中漫无目的地漂流,直至梦境破碎的尽头呢?”
“……”
奥薇拉沉默地迈出脚步,小腿分开了流水时,发出了忽远忽近的回响,那些撞在膝盖上的波纹,都像是撞击着海岸的潮汐,寒冷真实。
永夜、深渊、梦魇、幽暗……在这树下,都会消散;孤独、流离、悲伤、哀竭……在她身边,都会消解。
奥薇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仿佛想说的话,在刚刚浮现的那一瞬间,就被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