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外,长公主雯若的离宫里,妘楸同样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听着窗外西风呼啸,一愁前路渺茫,再苦身后有憾,恍恍乎竟似要往隔世。她虽早已告诫自己,所谓世间情事正如花开花落、月盈月亏,从无恒久,终至寂灭。然事情临到当头,心中仍难免几分不舍与不甘。
烛火摇曳,房门被推开,雯若领四名婢女进到屋内,婢女有人抱锦被,有人拎碳篓,还有捧食盘端茶器者,四人都在雯若指派下各司其职地侍弄起来。雯若走向妘楸近前,与她分案坐了,笑说,“这里我也是许久不来,好多东西都陈旧了,一时也更换不急,还要请夫人多担待。”
妘楸笑笑,直言,“你不必与我弄这些虚礼。若无你盛情,我如今却也是幕天席地受尽风欺呢!”
“夫人才是客气了。你是王兄的正妻,如何也不会沦落到那样境地。我敢打赌,如今我那王兄必是悔青了肠子,由了那些蠢臣逐你出城!要不了两日他必会亲自来接你回去!你只安心!”
妘楸未说甚么,只是看着婢女侍弄火炉,吊煮茶汤,不觉蹙眉,“这些事……也大可不必……”
雯若低头苦笑,“你又何必拒人千里?我知大将军做法必是寒了你心意,你多番看顾青门将士,又救了鸾妹性命……”话未说完即被妘楸挥手打断,“你所知甚浅,有些话原轮不到你说。”
雯若一怔,讶异间微有愠怒,“是了!许多话原轮不到我说!天下人都知,我一个庶出公主,竟攀做大将军夫人,德不配位,又何敢妄言!我合该闭嘴闭眼退进角落,寂寂无言了此一生!”
“我非是此意。”妘楸辩说,见她面有幽怨、神容哀戚,只好坦意直言,“我看顾青门将士,救青鸾性命,或在当时有那么一点善念,然初衷非是善念。实则——我之谋算,你知之甚浅。”
“那你救王兄呢?”雯若追问,“你们素昧平生!从无瓜葛!更不要说恩仇利害!你又为何救他?”
妘楸怔了片时,忆想初见,援手的初衷又是甚么?也是一点善念?“只为——他生得俊美罢!”
雯若又是一怔,继而抚案大笑,“你呀……哈哈!真是未见过世面!王兄若是生得俊美,那你以为大将军又相貌如何?岂非英姿不逊我王,伟岸更胜我王!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