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来并不是直接奔着打仗去的,如何解决河北的乱象才是他优先考虑的问题,如果他是个官僚只想着向朝廷交差,那才应该等着大军集结和辽人死磕,如果能把辽人赶出河北那就风风光光地回京,平民百姓的死活关他屁事?
到时候被打烂的河北就算没过几年又被辽人占领,也跟他没了关系,但他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就应该切切实实地做点事情,打得热火朝天的边境城池先不去管,在等待李易的这些时间里,他起码可以先处理地方上的政务问题,以及组建起属于自己的河北道府衙官署。
如此一来,镇抚河北就变成了经年累月的事情,按道理来说他大可不必自找罪受,毕竟二十多岁爬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封无可封,事情做得再好,也不会让朝廷百官对于他的忌惮减少半分,不会让官职爵位有什么变动。
不过顾怀觉得世间万事都是利弊共存,从后方开始经营,固然会花更长的时间更多的精力,但这次辽人南侵把河北大片地域打成了白地,也给了他一些尝试的机会,结合杨溥教给他的施政理念以及手腕,和后世人的眼光,也许能让整个河北道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
这是在京城或者平稳的南方都做不到的事情,只有在这里才行,如果他真的能顺利做到自己计划的那些事情,也许不用多久,战线就能反推到辽人境内,北伐河套平原以及燕云十六州
马车颠簸了一下,笔架上的毛笔滚落,在宣纸上沾染了几道墨迹,顾怀捡起毛笔放回去卡紧,又合起卷宗,一道人影适时地出现在了马车旁边:
“伯爷,斥候回报,前方到临漳了,临漳县令携官员出迎,已经等候了有段时间。”
顾怀掀起车帘,骑马随马车一同前进的是陈平,如今军职是正六品昭武校尉,其实陈平如果在平常的军队任职,此刻怕是已经能转为偏将或者地方戍卫将领,但既然是类同顾怀私军的神机营,军职自然是要被兵部压上一压的。
顾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陈平行了军礼,又朝着相熟的王五魏老三打了个招呼,这才策马向前继续坐镇前军,顾怀看了一眼远处山坡上疏落的山林,还有山坡下那条已经枯掉的溪流,突然问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过了黄河以后,见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