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辕上的王五魏老三齐齐一愣,然后对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
这一路,是没见到多少村寨啊,这里不算前线,怎么会这般荒凉?
临漳是座大城,往北是邯郸,西南都是过黄河的要道,地理优越,自然也就要富一点,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能被外放到这个地方做县令,陈文斌平日里肯定是不缺钱的,但他今日却换上了自己最旧最破早就该丢掉的官服,还让下人往上面打了几个补丁,穿上之后早早地带领城中官员士绅来到了城门外。
虽然地处要道,但临漳的运气比较好,东西两路南下奔袭的辽人都没有看这里一眼,所以临漳的城门得以幸存,此刻城门外的官道上雪已经早早被扫干净,牛粪马粪也是绝对看不到的,两侧是戍卫官兵们的屯田,看起来倒是极为规整。
远处道路两侧还站着些训练有素的精兵,持着旌旗,看起来气势凛然,就算天上还在飘着雪花,也没人敢动一步,因为不管是县令还是自己的顶头军官今天都放了狠话,谁要是敢在那位总督河北军政的贵人丢人,直接军法伺候!
至于城门出入的百姓,那是一个也没有,早就被驱赶到了其他城门,泥腿子绕上几里路没什么,要是冲撞了那位权势滔天的大人,谁能担起这个责任?
寒风呼啸,好几个身子弱的官员都打起了喷嚏,陈文斌陈县令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最后还是让他们去城门背风处歇一歇,可他们千恩万谢后还没走上几步,立刻有骑兵回报靖北伯仪仗已到三里外,吓得陈文斌原地一蹦就让他们赶紧站回来。
其实换做平日,这种几近于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远迎数里的排场,别说一个伯爷了,迎接皇帝还差不多,可谁让这位伯爷兼了河北道经略使总揽一道军政,还能开府置事呢?他等于是掌握了一道官员将领们的生杀之权,别说免官了,若是他发起怒来,先斩后奏怕也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怀着既畏惧又心虚的情绪,陈文斌定了定神看向远方,用微弱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
“可千万别是冲我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