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马车的两人行着大礼,遥引众人目光向一旁抬出的龙銮,“请靖王入列,恭迎天子入京。”
片刻的沉默与压抑后,天子没有动作,只是看向自己的叔父,顾怀遥望了一眼自己曾伫立死战的城头,声音不大却传遍了四周。
“孤。”
“也是来客。”
“那就请靖王入车驾,随天子龙銮入京,”礼部尚书咬了咬牙,居然直接改了之前朝会定好的仪制,“依周礼,王四驾,配三十六执戟卫,落天子十步,过朱雀”
“不用那么麻烦,”顾怀说,“天子年幼,久离京城,孤为辅政,自当陪同。”
他缓步走下马车,天子握紧了他的手,小小的身影跟随走在风雪里,看他们迈步的方向,竟是两人齐齐走向龙銮!
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些原本就上过折子骂过顾怀的更是眼睛一瞪就想说话,然而在话音出口之前,一千北境王旗亲卫就齐齐前踏了一步。
连落雪也彷佛停顿了下来,空气里只剩下弥漫开来的肃杀。
“大胆!”终究有人站了出来,宗室的大宗正须发皆张,喝道,“你敢以藩王身份登龙銮?!”
顾怀停下脚步,看了过去,视线落点的官员们大概是想起了许久之前京城里溅起的血,纷纷让开,只剩下大宗正一人还立在原地。
看起来自己行事还是有底线,比如之前在京城挥起的刀并不是朝着所有反对自己的人,而是那些罪有应得的官员,才会让这些人还抱着一些幻想--他想道。
作为一个权臣,一个外姓藩王,这样做无疑是不太合格的,从古至今真正想要掌权,要做的无非也就两点,要么广植党羽真正掌控朝廷,要么杀到所有人都不敢有怨言,自己这两点做得都不太好,再加上一直忙着打仗,才会让京城里这些人上折子骂自己骂得习惯,到了这一刻也还是想用礼制逼自己让步。
他们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不想,眼前的龙銮算什么,宫城里那把龙椅,不也早就坐上去了么?
为什么就认不清现实呢?为什么总要想着挡在自己面前,不让自己去做到那些应该做的事情呢?
察觉到手心里那支小手微微用力,顾怀低头看去,瞳孔黑白分明的小皇帝仰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