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吧,拼死拼活地干活,保证蜀地和江南对北境的物资供应,保证西夏与辽国西京道的战事就算不顺也至少不能输,保证朝堂百官对于顾怀的讨伐只局限于嘴上--鬼知道他这一年来过得有多艰难,一直鄙夷死去的张怀仁是个勤勤恳恳的缝补匠结果没过几年全应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现在顾怀带着天子回来了。
这场原本就愈演愈烈的对立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看看场间的这一幕吧,天子焚香祭拜,无数道目光投注在他身上,那里面有热忱,有思索,有期盼,更有毫不掩饰的快意与贪婪,将一把足以要自己性命的刀送到了充满恨意的人手上,顾怀啊顾怀。
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做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值房里,顾怀吹了吹茶壶飘上来的热气,微抿一口还带着数年前春日气息的茶水,看着对面的萧平笑道:“也许很多人都能猜到,只是他们不敢往那方面想。”
这几年活得越来越像个影子的萧平坐得很端正,就像当年顾怀在国子监里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听见顾怀的话,他那总是平静得有些漠然的脸上浮现些许思索,然后说道:
“如果根据锦衣卫这一年来拟定的名单,真的杀光,会很麻烦。”
“仅仅只是麻烦?”顾怀放下茶杯,“这还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因为从本质上说,就算翻遍史书,也很难找到像您如今一样的例子,”萧平说,“北境自然不用多说,但连西北西南以及江南的大多军队都掌握在您手上,那么没了刀的他们,就只是一批孱弱的文官。”
“不要把我描述得像是一个怪物一样,能走到这一步,只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在史书上更找不到例子的朋友兼皇帝。”
“有这份能力却没有成为新帝,您或许比怪物更可怕。”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个时代权力的来源是暴力,”顾怀平静道,“如今倒回去看,不得不佩服赵轩埋的这些伏笔,当初他让我去西北西南,我还嫌有些麻烦,可谁能想到,他居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选择把刀递到我的手上。”
“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做事的风格便会变得偏执,或许先帝的确想到了这一天,更想到了您面对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