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几分假,他便是答“会”,常朝云听着顺耳,也算不得撒谎。然而他若答了“会”字,这答话便是成心说给常朝云的,若将他自己也算作听众,似乎“不会”二字才现得出诚挚来。只是“不会”二字才脱口,他便生出悔意了。此后数日每想起来,他这悔意便深了一分,然而再三忖度,纵使常朝云再问他百遍,他能脱口而出的,除去“不会”,实在没有别的答案了。
左仪心细如丝,这天见四下无人,问顾乘风:“师兄这几日心事重重,可是为那位常姑娘?”
顾乘风忙矢口否认,左仪只浅笑道:“师兄哪里会撒谎?方才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连我都骗不过,万一师父问起,你如何蒙混过关?”
顾乘风垂眼沉思,并不作声。左仪道:“其实我们修道之人,说是在悟道参法,每日所为,只为一字,师兄道行比我深,总该知道那是什么字。”
“自是玄字。”
“既然师兄也知道我们仙门之本在乎玄,师兄便该明白,为什么连凡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了。这世上最不可琢磨的不正是情吗?宇宙之苍茫,万物之广博,无非目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体之所感,唯独情,似乎无根无源、无头无尾又无来无去。情之所动,玄之所生,情灭则灵亡,若世间没了生灵,天地之道又有何意义呢?师兄苦恼的恐怕不是情字,而是身为仙山弟子,背负仙家重任,却深陷情网,不可自拔这件事吧。”
顾乘风道:“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左师妹的眼睛。”
左仪道:“其实那日师兄与常姑娘在崖壁之上所言,我都听到了。”
顾乘风并不吃惊,却避开左仪的双眼,道:“我既是重明观五代大弟子,本该以身作则,充当表率才是。现下我却为情所困,实在惭愧。”
“师兄千万莫要这么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修道之人对于情爱之事,大可不必讳莫如深,视如虎狼。所谓夫天生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法天象地,规阴矩阳。(笔者注:出自《洞玄子》)万物存世,皆在道理之中。当年祖师婆婆虽然定下情、贪、妒三戒,在我看来,实多有无理之处。”
“师妹何出此言?”
“情、贪、妒皆出自欲,欲之所存乃万灵本性,一味戒断,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