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房间很暖和。
但是很黑。
余秋堂记得听余秋原说,奶奶现在越来越怕见到光亮,所以要求把她房间窗户全部用牛皮纸糊起来,即使大白天也看不到什么光亮。
余秋堂进去后,适应半天,才看到背门侧躺着的奶奶,他进去后,也不知道奶奶听到没,反正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站在门口觉得气氛有点压抑,好几个念头都准备转身离开,但最后还是踏过门坎进到里面。
他绕到前面,擦亮火柴,点燃阑干上的煤油灯。
奶奶被吵醒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睁开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半天才认出来。
“是你啊,老大。”
余秋堂无奈坐在炕沿上,笑着说:“奶,是我,堂堂。”
“堂堂?”
奶奶将头费力抬起来半尺,盯着余秋堂看了会,又重新放回去,看着他说:“你咋来了?”
又道:“哦,你最近咋没来?”
这两个问题,余秋堂倒不知先回哪个,微微思忖,笑着说:“最近太忙了,马上要过年了嘛,我那边还在建新房。”
“快要过年了啊。”
奶奶附和声,“那老四过得岁岁了,他过了这年,就是四十五岁了。”
余秋堂一窒,不知说什么。
四叔的死,现在还瞒着奶奶呢。
当时大家讨论过,以奶奶的身体,若是知道四叔去世,可能出现大问题。
“你今年十八岁了吧?”
“嗯,奶奶,十八了。”
“真快,”奶奶感叹道,“想起紫鹃刚把你生出来,那个黑哟,我当时就问你爹,你白白净净的,咋就生了这么个黑小子呢。”
说到这里,奶奶突然笑了笑,“若不是你那眉眼和你爹就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我差点还以为,你不是你爹的亲崽子呢。“
余秋堂其实以前也听过类似谣言。
包括小时候经常有人喊他“抱疙瘩”,就是说他不是父亲的亲孩子。
家里其他人皮肤都很白,三个姐姐,秋实都是,唯独他的皮肤很黑。
就跟一个白毛生出只三花,实在是很难解释。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