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孩儿还在发愣,却被后面的人一挤之下也只能不由自主的向数百步外的襄阳城墙走出,放眼望去,周围的人跟他倒是都差不多,此刻皆面色惨白瞪着一对死鱼眼,活像棺材铺里的纸人。
这支流民中男女老少皆有,在洪孩儿的左侧两步外,便是一名披头散发衣衫破烂不堪的妇人,这妇人的脸上遍是污垢,头发丝呈枯草般的淡黄色,她的两颊深凹,脸上始终挂着呆滞的笑容,涎水不时从豁了口的门牙里滴下,由于太过消瘦,整个人好似骨头架子上蒙了一层皮,说不出的诡异。
在她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小骷髅”,那是一个尚处于襁褓中的婴儿,硕大的脑袋与纤细的四肢不成比例,这婴儿正叼着那干瘪的乳房使劲吸吮,却怎么都吃不到一滴奶水,于是便哇哇大哭起来,但声音却淹没在人群之中。
洪孩儿打了寒颤,但心中却并无“同情”之类的情绪,因为他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去,待会大概率就会死在那城墙之下,又有什么资格同情人家呢。
“囡囡不怕杀进城有粮吃”
“杀进城”
这时,正前方佝偻着背的秃顶老叟口中念念有词,老叟赤着脚,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短衫,一看就是农户打扮,枯瘦的左手上拎着一把豁口镰刀,右手则拉着一个羊角辫小女孩。
这小女孩年纪不大,约有个七八岁模样,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会正浑身颤抖的死死的咬着嘴唇,脸上挂满泪痕,她撅起屁股试图将被老叟钳住的手腕抽出,但使出了咬牙的劲都未能挣脱。
洪孩儿只是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只见那秃顶老叟僵硬的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孙女看了一阵,发出有气无力的叹息,“进了城才有粮吃,在外头又能活几天呢”
“囡囡听话,这就是命咱爷孙俩一会就能见到你的爹娘了。”
“啪!”
这一老一少停在原地不前,立刻就引起了一名督战兵的注意,于是便恶狠狠的冲了过来,马鞭一甩顿时将那老叟后背抽的皮开肉绽,粗布短衫也被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斑斑血迹立刻就沁了出来。
“老东西!麻利点!”
“张帅发话了,若是破了这襄阳城,尔等贱民皆能吃上一顿干饭,若哪个鼠辈敢临阵退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