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念头,刚开始出现在陈嘉沐脑海中时,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一个病人,躺在床上的病人,无论想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陈嘉沐不但会想家,她还想上回吃过的薄脆小饼,拿糖面和的,中间夹着甜腻的豆沙。
她还想一切宽阔的地方。
在她的梦里,经常出现的,是一片宽广的原野,目之所及,高远一片晴朗天空,低垂的是落在地平线上柔和的柳树枝条。
她向远处看,感到自己置身于温暖柔和的空气之中,太阳光并不热辣,它落下来,就如被晒过的水,包裹着她。
她倒下去,有半人高的草接住了她,吞噬掉她。
她眷恋着这样的梦境,以至于久久不愿醒。这里好像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让她睁眼闭眼,都怀念着这片广袤的草原。
陈嘉沐,很迟钝的,但清楚地察觉到不对。
某个阴雨天,她清醒一会,倚靠在黑洞洞不见光的床里,隔着床幔,她问寒梅:“寒梅,现在外边是什么天气了?”
寒梅一愣,但很顺从回道:“日头大着呢,公主。”
陈嘉沐叹气,说:“弄点甜的酸的吃食来吧。”
寒梅落雪都很高兴,认为她是有了胃口,整个琉璃宫,过年了似的,热火朝天地在给她弄吃食。
落雪拿不定主意,总是带着半成品来问,爱甜就多点糖油,爱酸就拿梅子熬酱,简直要把御膳房全搬到琉璃宫来。
陈嘉沐对着热腾腾的糕点,矜持地,缓慢地吃着。落雪给她添了一碗用冰块镇过的甜瓜片,切得很薄,结了一小层冰碴。
它们被冻得很脆了。
陈嘉沐本来最爱吃这样凉的。然而这东西拿到她面前,她丝毫没开心,勉强吃了一小片,推开不再动了。
落雪小心翼翼地:“公主不喜欢瓜片?”
陈嘉沐说没有。她只是不热。
她不热——正相反,她非常非常冷。
在梦里,太阳是温暖的,但睁开眼,阳光就成了直射下的冰,打在人身上,冷得发痛。她不愿意醒来了。
她的身体感到寒冷。只有在梦里,只有长久的睡眠才能安慰到她。她像冬天里冬眠的熊一样,渴望着,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