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沐说完,低头咳了几声。
一咳,肩背手臂绕的披帛就跟着动,花瓣一样轻薄地晃,手臂挨着桌面,连着桌上那花瓶里的花也一样颤动起来。
这两声咳嗽来的太及时了。
太刻意了。无论是谁,看见陈嘉沐的样子,都不会有什么怜惜。赵辙是个粗人不假,但他也并不傻,只需小心翼翼地观察便能轻易发觉:陈嘉沐的嗓音并不干涩,桌上的点心也多是甜味足,杀嗓子的,更显出这动作的刻意。
方彦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伸手递过去一块帕子,眼神温柔道:“公主,奴才给您擦擦。”
语毕,他就真的弯下腰,贴得极近,要给陈嘉沐擦手。
陈嘉沐柔柔地往他身上靠过去,没骨头似的,诶呦了一声。
赵辙吓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他一想到女人和太监,就下意识感到很恶心。更何况是陈嘉沐跟方彦,毫不避讳做给他看似的赤裸样子,把他脑海里陈嘉沐的好印象击碎了——一个漂亮瓶子里装的是密密麻麻的蜘蛛蚂蚁,一个这样公主的心里是个耽溺于与太监玩乐的灵魂。
但他在陈嘉沐面前不能表现出分毫。
只说:“事关公主康健,臣定会好好传达。”
陈嘉沐就笑起来。
她用手背遮着口鼻,眼睛弯弯的,方彦在她身后,一推她的肩膀,就听她说:“真的假的,我和将军见过几次,没觉得他多爱熏香,这样的小事也要传达吗?”
赵辙刚要反驳,陈嘉沐话锋一转,盈盈笑道:“只是,我要见将军的话……不应该去将军府吗,怎么会是到平寿殿去了?”
赵辙这下没话讲了。
他憋回去的所有话语,全吞咽成密密的冰凉汗水,一下从浑身各处子冒出头来了。
他心里惊道:对,他说错话了。应该说是陈渡找她,而不是慕容锦在找她。
从一开始就错了。
应该是一个希望女儿尽孝的皇帝在下召令,而不是将军与公主之间平常的一次会面。
他心里,默认陈渡已经死了,慕容锦已经在篡位的路上,而陈嘉沐呢,是个离所有纷争都非常遥远的公主。
她在琉璃宫待着,跟在笼子里待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