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筠今日起得很早,比往常都要早。
他想了很久,漆黑的夜色里,他闭上眼睛思索,想窥探自己的心声。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只有心脏越发急促地跳着,把他浑身的血液泵得奔腾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贴身服侍他的一个宫女以为他魇着了,凑近来,刚要掀开床幔,却听他低声问:“皇后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宫女吓得一抖,声音也抖:“回殿下,太医说是好一点了,但旧病未除,仍需静养。”
陈筠的右眼皮跳了跳。他揉揉眼睛: “太医之前说的那安神的熏香,也给我点上一些吧。”
侍女迟疑道:“皇后娘娘用的那种吗?”
她看见半透的床幔里,陈筠好像点了点头。
宫女来来去去,很快,厚重的香气渐渐填满了整个宫殿。
陈筠还是没有睡意。
他其实闻得出来,宫女给他用的并非皇后宫里的那种熏香。也知道有人在监视皇后,用熏香控制她,玩弄她,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能在宫中见到她。她做皇后的时候,和父皇的感情就说不清道不明的普通,现在他父皇病重,更没人把她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对待。
但是知道了又如何呢?
权力又不在他手上,他自身都难保。
陈筠感觉慕容锦真是活得太轻松了,他真是嫉妒。
一个将军——只要上战场就有战功,只要是想拿到的东西都能拿到。不是运气傍身,就是命好得没边了。
他那一身伤有什么稀奇的?
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还不死,能活下来,活到现在这样。战场上几个人能有他这样的运气?这是得修几十世的福分,才得了如今的荫庇。
而他自己呢?想要一个皇位,都得看他父皇的意思,再看一个外姓人的眼色。他和陈渡那些个妃子有什么区别?
简直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陈渡的血脉,是他的儿子。
每到这种时候,陈筠就会显现出他性子里那点柔软来。他的柔软是很脆弱的,阴暗,而且很粘糊,一团混着苔癣的泥一样要粘着人,水蛭一样要吸人的血。因此展现出来的样子,不会让人依靠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