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鎏金云纹映照得如同鬼火闪烁。
砰!
泛黄的书册裹着塞北风霜砸在朱棣膝前,震得金砖缝隙里的碎玉簌簌作响。
朱棣望着封皮上褪色的燕字,恍惚看见自己当年在北平燕王府临摹《多宝塔碑》时,墨汁沿着狼毫滴落在燕字最后一捺的惨状。
宋景濂教你写字时,可曾说过字有筋骨?朱元璋的皂靴碾过沙盘里永乐元年的朱砂批注,辽东的雪松模型应声折断。
老皇帝拾起半截残枝,枝桠断裂处渗出松脂,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幽光。
朱棣的指甲深深陷进掌纹。
他记得建文元年那个雪夜,宋濂用冻僵的手指攥着《出师表》摹本,砚台里的墨汁结着薄冰。
老人临终前咳嗽着说殿下的横折里藏着刀兵,当时他只当是文臣的酸腐之语。
儿臣谨记宋师教诲,每日临《圣教序》百字话未说完,脖颈突然触到冰凉的松脂。
断裂的雪松枝抵住喉结,朱元璋佝偻的身影在《山河社稷图》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恰巧遮住居庸关那抹未干的血色。
老皇帝突然嗤笑:洪武二十五年春,太子标临《兰亭集序》,将怏然自足的怏字少写一点。松枝在朱棣喉间划出血线,宋濂说这是快然自足,改了王右军真意——结果三个月后东宫就起了时疫。
烛火骤暗。
朱棣看见书册摊开处燕王起兵靖难六个篆字,墨色深浅不一,像是不同时辰续写的谶语。
他突然嗅到檀香里混着漠北的腥膻气——那是二十年前捕鱼儿海之战,徐达的佩刀砍进北元大纛时迸发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