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玄色常服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中浮动如活物,老皇帝突然抬脚碾碎沙盘中的大宁卫城防。
青玉镇纸应声碎裂,朱棣袖中密藏的蓟州布防图突然发烫——那上面姚广孝用朱砂勾勒的暗道,此刻正与残页血旗的走势重叠。
徐达教你的可不只是箭术。朱元璋枯瘦的手指划过断箭血痕,铁锈簌簌落进砚台,竟在端石上蚀出削藩篆文,洪武二十三年他病榻传书,说燕王府的北斗七星阵暗合紫微垣——
话音未落,赤金令牌破空而至,重重砸在朱棣膝前。
蟠龙钮上如朕亲临四字渗着幽蓝磷光,正是他三年前遗失在永平卫的调兵符!
令牌边缘残留的冰裂纹,分明是那夜姚广孝布阵时,用北斗勺柄击出的天罡印。
殿外惊雷炸响,紫金山巅的乌云压上琉璃鸱吻。
朱棣看见自己映在金砖上的面容正被血旗蚕食,恍惚又是建文元年那个雪夜——姚广孝将染血的《河图》碎片塞进他掌心时,北平城的乌鸦突然齐声诵起《黄石公三略》。
儿臣愿交还三护卫!朱棣重重叩首,蟒袍上的江牙海水纹竟开始倒流,居庸关烽燧图昨日已呈送兵部,督造官陈珪可作证
瓦当突然坠地碎裂,惊起梁间栖燕。
朱元璋起身时,十二章纹衮服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整个沙盘,应天府城墙在烛泪中扭曲成囚笼铁栅。
老皇帝皂靴碾过宁王封地时,朱棣袖中的北斗七星突然刺痛——那是徐达战袍残片在与调兵符共鸣。
知道徐天德为什么选十八棵松吗?朱元璋拾起半片残页,建文四年的血痕正在勾勒通州河道,松针落尽时,藏着的箭头就该见血了。
狂风撞开隔扇门,裹着孝陵松涛扑灭半数烛火。
朱棣抬头刹那,赫然发现《春秋繁露》残页背面的血旗已蔓延至自己倒影的咽喉,而朱元璋指尖的断箭,不知何时沾上了他额间渗出的血珠——那抹猩红正顺着削藩篆文,爬向赤金令牌上的北斗裂纹。
残页突然无风自动,建文四年的血渍在应天城郭上凝成半阙卦象。
朱元璋玄色袍角扫过沙盘时,宁王府的琉璃瓦当突然渗出靛蓝磷火——那正是姚广孝占星用的辰州砂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