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侯世子指尖的金箔莲花在日影里转出半圈光晕,忽而屈指弹向徐三郎案头。
那纤薄金片贴着《九章算术》的书脊滑落,恰在坠入炭盆的刹那被少年勋贵用错金匕首挑起,刀锋映着徐三郎冻得发紫的嘴唇:听闻三郎擅测圆之术,不若替本世子算算——
要测美人腰围几何,该用割圆线还是方田术?
哄笑声撞碎了廊下冰凌。
几个纨绔子弟故意将砚台敲得咚咚响,朱红洒金的袖口扫得满案算筹乱飞。
徐三郎蜷着生满冻疮的手指,沾血的《测圆海镜》残页在风中簌簌作响,倒像是应和着檐角铁马的叮当。
学生学生愿试。寒门少年突然起身,旧棉袍擦过青石案时带起细雪般的墨灰。
他盯着永嘉侯世子匕首尖上晃动的金箔,瞳孔里映出莲花瓣上蜿蜒的血痕:需知女子腰围当以髀骨为径,取周三径一之法
荒唐!
朱标的呵斥声惊飞了梁间蜘蛛。
蟒纹玉带撞在青铜日晷上发出清越鸣响,太子不知何时已踏上三尺讲台,炭笔在灰墙上划出凌厉的弧线:《周髀算经》有云:环矩以为圆,合矩以为方。
尔等可知方中有圆,圆中藏方?
满室死寂中,徐三郎算草纸上的墨迹突然洇开奇异纹路。
朱标腕间螭纹钏渗出的血珠顺着炭笔滚落,在墙面勾出个浑圆如月的几何图形。
永嘉侯世子眯眼望去,见那血色圆环竟与金箔莲花形状暗合,刀尖不自觉地挑破了书页间夹着的胭脂笺。
取勾股弦三法互证。太子运笔如飞,炭灰混着血水在墙面铺展成星图,若以日晷投影为弦,廊柱间距为股,此刻日影偏移三寸七分——他忽然转身劈手夺过老学究怀中的《洪武丈量图册》,书页翻动声惊醒了趴在窗棂上的朱元璋。
太上皇的乌皮靴碾过灶房门槛,指尖还沾着揉面留下的荞麦粉。
他透过雕花槅扇望见灰墙上逐渐成型的割圆术图解,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鄱阳湖血战中,刘伯温在桅杆上画的星象推演图。
故可知美人腰围当取方圆之变数。朱标的炭笔停在《孟子》恻隐之心处,血痕恰好漫过心字最后一捺,《九章》方田篇记绳测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