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徐三郎算草纸上的墨痕无风自动,那些歪斜的数字竟与三十年前刘伯温在应天城墙上画的防御工事图惊人相似。
灶膛里爆开的火星子溅到太上皇手背,恍惚间化作当年陈友谅战船上熊熊燃烧的狼烟。
故方圆之变,存乎一心。朱标掷笔转身的刹那,梁间蛛网突然应声而裂。
那只假寐已久的蜘蛛坠落在永嘉侯世子金环中央,八条长腿慌乱地拨动着染血的算筹。
寒门学子们不约而同地往前挪了半步,十几双眼睛在暮色中亮得吓人。
徐三郎沾着血渍的袖口扫过《孟子》书页,将恻隐之心的心字揉进太子演算的同心圆里。
檐角铁马叮当声中,不知是谁的算珠滚到了朱元璋脚边,太上皇弯腰去捡时,听见灶房深处传来永嘉侯世子骄纵的抱怨:破题算什么本事,有胆真去量
暮色如砚中残墨般洇染开来时,徐三郎的破袖口拂过案头。
那方缺角的歙砚翻倒在青砖上,溅起的墨汁在太子绘制的星图边缘洇出参宿七的轮廓。
寒门少年浑然不觉地攥着半截秃笔,冻裂的指尖在灰墙血痕与炭笔公式间来回比划:殿下此法,若用于丈量军屯田亩,可省却半数麻绳!
十几个打着补丁的棉袍忽地聚成旋涡,褪色的衣角扫过满地算珠。
有个跛脚学子摸出怀中油纸包裹的《勾股举隅》,颤抖着将发黄的算稿贴在太子演算的方田术旁:您看这弦矢分图,若是套用殿下新法
聒噪!永嘉侯世子靴尖碾碎半块松烟墨,金丝云纹皂靴在青砖上拖出蜿蜒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