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来越高,阳光如火,照入山谷,蝉开始了鸣叫。其实它们一直在叫,白天叫,夜里叫,早上叫,晚上叫——但现在特别刺耳,尖锐声音响彻整片山林,叫人热烈又躁动。算算时间,李智、老孟他们应该在回撤的路上,而安平县的鬼子伪军也该接到消息,并蠢蠢欲动,准备进山。
安平县已有三个中队鬼子,一个保安团,为了守住封锁线,又扩充两个伪军营,鬼子二狗子加起来,已近三千兵力。派一半进山,那也是一千五,而偌大山林之内,七小队成为绝对主力,这是一份荣誉,同时也有压力。
孟庄西边山坡上,栓子手握长枪,腰里挎盒子炮,静静地坐在石头上。身边赵鹏也紧紧握着枪,挎着盒子炮,却左看右望,如临大敌。
赵鹏举是不折不扣的硬汉,与张大年有几分相像。又因为和栓子一样,爹娘死于鬼子枪下,心里的仇恨让他无惧生死。他依然想着给死去兄弟报仇,也就想着跟李智去西边打仗,没去成,心里很是失落,但现在更加亢奋,还有丝丝紧张。
身后坐着队员,顺子、马义、泥蛋——都是同样年轻的脸,还不时开上几句玩笑。他们很希望鬼子进来,不能跟着去西边打仗,手心一直痒痒,若鬼子不来,没了仗打,心里肯定空的慌。
失落的还有方莹,背着药箱,独自坐在树下。她最想跟着去打仗,因为她的职责,还有她的热烈。有时栓子很搞不懂她,安静时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热情时,泼辣奔放,扯住栓子的胳膊不放。如今她又归于安静,一个人默默不语。栓子知道她很想上战场,救死扶伤,可李智不带她去,原因来回两百里奔袭,怕她吃不消。
栓子理解方莹心情,她很想上战场,但不是表现她精湛的医术,救治伤员是她的本分,不然,来这穷乡僻壤干嘛?以她的医术,完全可以留在后方医院当主治医生。
栓子也理解赵鹏举。其实他比赵鹏举更兴奋,更紧张,留下来时李智和老孟看得起七小队,尤其是平均年龄最小的小队,让栓子心里升腾着自豪,但同时也感到压力很大。
李智、老孟带领队员走后,栓子、赵鹏举又和县委、民兵队长们商议一番。大家叽叽喳喳,各抒己见,甚至有人提议,鬼子进山时,让栓子领着民兵打敌人伏击。伏击肯定要打